文房刻銅藝術研究現狀分析

摘要：文房刻銅藝術作為文房用品的一種表現形式，以墨盒和鎮尺居多，是特定歷史文化情境的產物。據現有資料，將文房刻銅藝術相關文獻分為歷史類文獻、鑒藏類文獻、圖像資料三個部分，形成初步輪廓，然學界對文房刻銅藝術的學術研究仍有待系統勾勒和完善。

關鍵詞: 文房刻銅藝術 墨盒 鎮尺 文獻分析

文房刻銅一般包括刻銅墨盒類、刻銅鎮尺類、刻銅筆套筆帽類等，其中以刻銅墨盒類流傳最為廣泛，影響較為深遠。關于墨盒的起源問題至今仍存爭議，依據《文物》雜志刊登明代吳禎墓考古發掘報告，最晚至明代已產生墨盒；對于上述觀點，周繼烈在其著作《銅匣古韻》和《雅玩掇英》中已經引發質疑，提出墨盒源于清代中后期的觀點，亦有其合理性。

縱觀中國歷史和藝術長河，文房刻銅藝術自興起至衰落占據歷史舞臺并發揮實用功能的時間并不長，致使它既不像筆墨紙硯廣為人知，也不隨書畫藝術發展脈絡接續興盛，而對于文房刻銅的學術研究甚少。根據筆者的搜集，擬將文房刻銅藝術的重新發現、宣傳和研究資料主要分為歷史類文獻、鑒藏類文獻、圖像資料三個部分，其中歷史類文獻包括論述刻銅的源流發展、生產狀況、潮流變化三個分支；鑒藏類文獻主要包括對文房刻銅藝術的審美、辨偽、市場三個方面；圖像資料主要由筆者師長提供及筆者走訪檔案館和圖書館查閱歷史圖片文獻所得。

一、歷史類文獻

1、源流發展

李文藻著作《琉璃廠書肆記》描述乾隆時期琉璃廠書肆的情況，記載頗詳。一段文字中提到墨盒與鎮紙，“遇廷試，進場之具，如試卷、卷紙、墨壺、鎮紙、弓繃、疊褥，備列焉”。其中“墨壺”作“墨盒”，舊時也有稱“墨合”者。由此可見，至晚在清代乾隆時期已經出現了墨盒、鎮紙，至于墨盒、鎮紙的材質是否為銅及是否施以刻銅技藝就不得而知了。

孫殿起在《琉璃廠小志》中載：“張樾丞刻銅墨盒，亦為一絕，自設店于琉璃廠西門內路南，名同古堂，曾為藻玉堂主任刻梁任公所書飛龍虎臥四字，真鐵畫銀鉤也。”“張福蔭，字樾丞，新河縣人，寄居北京，營墨盒鋪，精通篆法，仿古篆刻，聲振河北。民國以來，在琉璃廠西門內路南，開設同古堂圖章墨盒鋪，著有士一居印存，印行于世。子二：長少丞，次右丞，皆能承其業，鈍刀淺刻輕輕拓，鐵線文成細細攔，可謂家學淵源。”此為記載較為詳實的文史資料，對研究時年刻銅名家有重要作用。

一得閣墨汁店創始人謝崧岱在《論墨絕句》中記述了“塊而硯，硯而盒，盒而汁”的遞變現象，短短九字，就足以體現墨盒在文房用具發展史中的位置，亦充分證明墨盒在墨塊、硯臺、墨汁三者之間扮演著不可或缺的承上啟下作用，為現存較早的文獻資料。

池澤匯等編纂的《北平市工商業概況》在第一編特品中包含墨盒業一類，開篇指出：“在前清科舉時代，士子之來北平應試者，以墨盒為入場最重要之品，罔不購備。由翰苑詞人，講求文具之精雅，于墨盒一項，亦措意及之。一時風尚所趨，遂令業此者，多方研求制造與雕刻之法式，成為今日特殊之藝術。”概述墨盒流行之大環境與施藝于墨盒上之刻銅藝術的淵源。

陳重遠《古玩史話與鑒賞》第九部分中論及刻銅一項：“嘉慶年間，按天元地方，制作出圓蓋方底的銅墨盒，同治秀才陳寅生工書畫，自寫自刻，開始在銅墨盒上刻書畫。……他刻銅和書畫家一樣，在琉璃廠各家南紙店中都有‘筆單’。”由上述引文可知，墨盒始于嘉慶年間，刻銅始于同治秀才陳寅生，并在琉璃廠一帶開辟出較為繁榮的市場。

孫洵著《民國篆刻藝術》分別記載了民國時期印壇主要流派的形成、印學社團的概況、印學著錄出版概況、篆刻家與作品。文房刻銅藝術涵蓋詩書畫印多方面，民國時期篆刻藝術歷史的記載有助于研究者更加全面地了解民國時期的文化史。被載入其中的民國篆刻家陳師曾、周肇祥、鄧之城、張樾丞、陳寅生等都曾與刻銅藝術發生關系，雖收錄于其中的陳寅生生平時間有待商榷，仍為刻銅的研究提供重要資料。

周繼烈著《雅玩掇英》鐘《杏花筆底生香——說墨盒》一節述刻銅墨盒起源問題，指出其始于清咸豐后期，盛行于清代同治、光緒時期及民國時期，消沉于20世紀50年代的觀點，他通過個人經驗閱歷和史料綜合，分別總結和歸納出清代和民國期間的刻銅代表人物及其表現的藝術特色。

馬衡《中國金石學概論》是其1923年任教北大時所著講義，他對金石及金石學的定義和范疇有明確的界定，以傳世的文物為研究客體，或論證或補充史料之記載，富有學術價值。在宋代、明代中期、清乾隆嘉慶時期，中國歷史上分別出現過三次重要的古學復興現象，其中清代中期乾嘉學派考據學盛行之風影響甚遠。通過存世的刻銅墨盒和鎮紙可以了解到，刻銅藝術中多次出現三代青銅器銘文與篆文題材，因而了解清代金石學興盛現象之歷史文化背景實為刻銅藝術研究之必備資料。

2、生產

日本中野江漢著《北京繁昌記》一卷第八節載： “墨盒兒材料，多使用白銅及洋白銅。大半來自漢口。漢口之白銅，品質極佳。如水煙袋一物，倘非漢口制造，則不宜出售。墨盒兒之形狀，在十二三年前，多系圓形或四方形。今則八角扇菱形橢圓形等各種，雕刻以北京為最。”中野江漢在《墨盒兒》一節概述時年北京墨盒流行之現象及講述墨盒材料來源、器形變化、市場行情等。

《北平市工商業概況》墨盒類載：“假如欲作一正方形，先用銅片四塊，按所定尺度（略留有余，以為錯磨地步），令其合于正方，即以鐵絲緊繞之，施以大焊（用焊藥和銅末焊之，是謂大焊）。既焊畢再按尺度鋸成兩截，一截為蓋之四邊，一截為盒之四邊。于蓋之四邊上，用同樣銅片按尺度截成，使之恰合（四邊略留有余），再施以大焊，是為蓋。蓋之內，鑲以平西所產之石板。又于盒之四邊下，用紅銅片裁成恰合之尺度（四邊亦略留有余），再施以小焊（即錫焊），是為含口。如此則蓋與盒之四邊。原由一同片所鋸成，各邊皆齊一，自可隨意開合，與南方墨盒只能用一面口者迥異。又皆用大焊，自無焊痕。墨盒制法大概如此，至運用之精巧，則視手術之優劣。”為刻銅藝術的深入研究提供了珍貴資料，所引文字通過方形墨盒制作之過程完整還原了民國時期墨盒生產制作的情境。

范大鵬《鐵筆銅墨——刻銅文房把玩與鑒賞》第四部分《游刀恢恢，傳神達意——刻銅文房的制作》以當代刻銅藝術家刻銅創作作為實例，將刻銅文房過程分為“上稿、固定被刻銅器、初刻、復刻、修整加熱膠板，整體拋光”，較為具體地記載了當代刻銅創作過程，為刻銅研究提供參考。

3、潮流

清代震均《天咫偶聞》記述北京地區政治、經濟、文化、典章制度和風土人情，材料較豐富，對研究北京的歷史、掌故、風物、民俗有一定的參考價值。其卷七中載：“墨合（盒）盛行，端硯日殘，宋代舊坑，不逾十金，賈人亦絕不識。士夫案頭，墨合（盒）之外，硯臺寥寥。即有者，不過新坑禮貨，取其追逐之工，供玩而已。”生動地描寫出墨盒逐漸取代硯臺成為文人墨客案頭必備之物這一現象。

《北平市工商業概況》墨盒類：“以今視昔，在藝術上，頗有遞變之點。昔之雕刻，惟以刀法見長，今則有用藥水腐蝕，或用珂羅版制影片者，是手法漸從簡易也。又昔之著色，只于盒面花紋字體，用白芨黏以綠色顏料，今則有涂以黑漆及外來之各色磁漆者，是色彩亦漸進繁復也。就此兩點觀察，不可謂藝術之改進。”從雕刻和著色兩個方面概述了墨盒之工藝潮流變化傾向。

《琉璃廠小志》載：“富文堂，饒氏，道咸間所開設……后易自強書局李姓，近易文寶齋墨盒鋪。”寥寥數字記載富文堂從書店轉為墨盒店這一歷史變遷，或可佐證銅墨盒之流行盛況和市場需求量的擴張。

日本中野江漢著《北京繁昌記》載：“北京之墨盒兒，與江西南昌之象眼竹細工，及湖南之刺繡，為中國之三大名物。”可見銅墨盒影響流傳之廣泛。

民國時期期刊《遼東詩壇》載李戡釋《夏日雜詩》：“蓮花庵里姚茫父，殘臂揮毫老益工。人事早應空色看，莫將余淚灑非熊。樓頭夜送三更雨，門外朝深一尺泥。書道宣南風景好，而今風景只凄迷。”通過所刊詩句，讀者一方面可以感受詩人投入了其對時代壞境的感悟；從另一個角度來看，詩文對于刻銅藝術研究也提供信息。詩中所提“姚茫父”乃刻銅藝術創作中名流之一，“宣南”是舊時文人聚會雅集的場所，文房刻銅藝術是時代壞境的產物，與文化環境的衍變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

北京畫院編著《草間偷活——齊白石筆下的草蟲世界》第184-185頁印有扇面工筆蜻蜓一幅，在此幅扇面右側扇骨上有六字楷書題款：“壽丞求畫花卉”。壽丞即民國時期刻銅藝人張壽丞，題款書風工整，與齊白石書法風格迥異，或為壽丞自添此題款。此幅扇面無年款，根據齊白石作《工筆草蟲題記》時間1909年可以推斷此幅工筆蜻蜓扇面創作時間在1909年左右，這與張壽丞在北京刻銅活動時間相契合。另從此題款或可為刻銅藝人與書畫家之友好往來提供論據。

二、鑒藏類文獻

1、審美

徐徹《趣談中國銅墨盒》材料豐富，以文字為主，圖文結合。全書將銅墨盒分為名人銅墨盒、名家銅墨盒、紀念銅墨盒、古文銅墨盒、詩詞銅墨盒、警語銅墨盒等十四章，在分類上沒有一個規范的準則，既非按刻銅文房所刻題材也非依據刻銅墨盒的用途來劃分，只將作者所藏刻銅墨盒進行分類展示并加以闡述。比如在名人銅墨盒中提及翁同和的五言律詩銅墨盒、宋子文的文字銅墨盒、馮玉祥的獎品銅墨盒等；名家銅墨盒一章里既有張大千、陳半丁等人的作品又包含對刻銅藝人陳寅生、姚華、張樾丞等的探討；作者根據既有圖像材料進行分類闡述，全文更著重于分析作者所藏刻銅墨盒的欣賞價值，對文房刻銅的歷史與人文背景鮮有探討。

關炬《墨盒藝術新悟》圖片豐富，文字優美，雖在學術性上有所欠缺，但此種普及介紹型讀物，可為刻銅藝術的推廣發揮一定作用。

高蘭祥、孟桂蘭合著《銅墨盒珍賞——銅墨生輝溢清芬》中作者對其160余方刻銅墨盒藏品進行歸類并逐一賞析，全書將銅墨盒劃分為七個部份：早期銅墨盒、圖畫銅墨盒、文字銅墨盒、特殊工藝銅墨盒、蒙古族銅墨盒、藏族銅墨盒、當代銅墨盒，以及第八章簡述銅墨盒仿品、贗品辨識。全書以圖為主要組成部分，一張畫面即一方刻銅墨盒，作者對其材質、大小尺寸、基本年代進行描述，少量插圖附有刻銅畫面的藝術風格和藝人介紹。整體上，全書并無系統勾勒刻銅墨盒發展之源流，亦無史料考證，但以其極高的藏品圖片質量，助力于刻銅藝術的傳播和發揚。

楊忠明在其著作《玩物——老上海文玩》一書中有《海上名家合作銅鎮紙》《文人最愛銅墨盒》兩篇文章描述文房刻銅藝術，前者記述上海符驥良與海上書畫家程十發、來楚生、唐云合作創作刻銅鎮紙的事跡；后者記載作者對刻銅藏家朱瀚、蔡國生的采訪以及對他們藏品的簡短描述，也為刻銅藝術的鑒賞提供文獻支撐。

2、辨偽

民國時期《藝林月刊》刊登蓮花庵稿《題畫一得》，文中 “憶春節兒子鐜買得舊盒，刻蘭，署余款，偽跡也，因題以絕云，人間喜春猶閏，蘭、葉煙開更自馨”。從所引文獻可以論證最晚至民國時期，文房刻銅已經出現作偽問題。

周繼烈著《銅匣古韻》對墨盒有詳細介紹，從闡釋墨盒概念到論述墨盒歷史；從討論墨盒的購買、清理及保存方法到記述刻銅名家、書畫名家與墨盒的密切關系，及呈現作者撰書過程中所搜集摘抄的資料。全書圖文并茂，但行文中流露出濃重主觀感情色彩，書中插圖為作者及其好友藏品的圖片，關于書中所載墨盒真偽標識分明，但對于真偽辨別之準確性還有待考證。

范大鵬著《鐵筆銅墨——刻銅文房把玩與鑒賞》第七部分從“昔日的摹刻與作偽”和“現代偽品的鑒別”兩個角度談及刻銅文房的辨偽，文中將刻銅作偽進行類型區分如“舊盒新刻”“現代偽刻”等，并加以配圖，可謂圖文并茂。書中唯一美中不足之處在于文章行文多倚賴作者的眼力與收藏經驗，論據稍顯薄弱。

3、市場

日本中野江漢著《北京繁昌記》提到“如系本人定作，無論何字，均能雕刻精致。如‘蘭亭序’‘洛神賦’市上所見之細雕刻，固不妙也。近時用藥品浸蝕，使出斑紋，損傷雅致，其價值自貳角至二元五角不等。若視為古董品，則價值稍高，惜不多見耳”。可見墨盒的市場有等級層次的差別，精品、仿冒品、以藥品作假者參次不齊，從這一史料來看，亦能佐證當時墨盒流行之盛況。又如“據震均氏之‘天咫偶聞’所載。墨盒兒似流行于明末崇禎年間，按當時幾無使用硯者。然硯雖被排擠，而最優之墨盒兒，其價值尚不過五元。及鏨刻發達，名人刻者甚多，例如寅生所刻有在五元以上者。至今日墨盒兒逐為北京名物之一。琉璃廠勸業場等處，墨盒兒店，比比皆是”。引文中作者提出墨盒流行與明代這一觀點，又講述精品與仿冒品并存的刻銅市場，并通過價格差異更直觀地概述了時年北京銅墨盒基本市場行情狀況。

自清代乾隆年間修《四庫全書》，全國文人聚集北京，京城文化氛圍開始興盛起來，僅書籍店鋪就達三十余家。北京琉璃廠古玩店經營之境況見載于震鈞《天咫偶聞》中：“廠肆之習，尋常之物，有數人出價則其直頓增。往往有數人爭購一物，終不能得，別有好事者出重價而得之。亦有眾人共爭，賈人居奇不售，遂終不售者。亦有買者明知不直，而故增其聲價，以博具眼者。大抵士夫與賈人中分其權，而互為勝負。”此類歷史文獻對了解文房刻銅流行之市場背景有重要的參考價值。

《魯迅日記》在1920年1月日記中載：“二十日晴，午后往琉璃廠同古堂買墨盒、銅尺各二，為三弟。”魯迅三弟周建人1919年遷居北京，1920年入北京大學旁聽攻讀哲學，正逢魯迅為其購得墨盒、鎮尺之時，一方面可見銅墨盒、銅鎮尺對于學生的重要性，另一方面從民國時期文人魯迅參與文房刻銅藝術購藏之實例可見刻銅之文化意義。

周肇祥《琉璃廠雜記》一書是根據作者多年置身琉璃廠、熱心收藏古玩所成，書中多記載作者在琉璃廠的冷攤小市中披沙揀金的去問隨筆，乃是還原清末民國時期琉璃廠古書古玩市場狀況的重要史料，對于刻銅的深入研究，此類史料不可多得。

范大鵬《鐵筆銅墨——刻銅文房把玩與鑒賞》歸納和總結了刻銅自身的技藝性質，以當代刻銅藝人為例論述刻銅墨盒制作之過程，談及文房刻銅在當代的市場情況，但全書對文房刻銅的歷史與人文價值考證稍欠詳實，卻不失為文房刻銅研究的重要成果。

三、圖像資料

1936年第100期《湖社月刊》刊登了金北樓畫張壽丞刻的刻銅墨盒和鎮尺拓片，墨盒所繪為花鳥題材，落款“北樓”，鎮尺所表現為吳印臣詩一首：“自是平生交誼古，相期游戲出神通。吳題金畫他年重，更累人間拓冷銅。”落款松鄰。“湖社畫會”于1919年金北樓所創，為近代美術史上最早的學術組織之一。1927年《湖社月刊》創刊，以“提倡藝術，闡揚國光”為方向，除刊登古今書畫外，旁及歷代金石文器、時賢詩詞，論說畫學書學講義、辦刊宗旨，數十年間發行于社會各界，在書畫界流傳。由此可見文房刻銅藝術與書畫藝術的密切關系。

1937年2月第6期實業部月刊《實業畫報》文化美術類刊登了南京市銅墨盒、銅墨水壺、銅尺圖片，反映民國時期刻銅市場的普遍需求。

由筆者導師羅宏才提供一張1947年美國某記者拍攝西安小學教室內圖片，正認真聽課的每個學生課桌上右角均置有一方打開的墨盒，可見時年墨盒這一文房用具的普及性。

由常熟博物館陶元俊提供翁同龢行書信札圖片，另見載于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常熟博物館：翁同龢遺墨》第83頁，信札內容為“日來感風未能趨造十六應真，恐非老曹素功墨，墨未識是真曹素功否，奉去一錠乞鑒別，應試者將用以入墨合也。敬上劍泉仁兄老前輩大人， 同龢謹啟”。翁同龢為清代著名書法家，咸豐六年（1856）進士，官至戶部尚書。從所引信中內容至少可以分析以下三點：首先，墨的質量優劣及真偽鑒別問題成為清代中后期流行現象；其次，入墨盒之墨的質量高低對于應試者即參加科舉的考生而言是非常重要的，好墨發色好，偽劣的墨效果反之，此直接影響考生考試行文之流暢與試卷之光潔；此外亦可論證墨盒成為應試者必用文具這一普遍現象。

四、結論

筆者通過對相關文獻的甄別、篩選、整理，得出如下結論：

1、文房刻銅藝術，首先是建立在文房用具的沿革之上，隨著科舉制度的盛行，清代進京趕考的考生追求文具輕巧方便成為必然之勢，集墨與硯二者的實用功能于一體的銅墨盒由此誕生而代替沉重的硯臺。

2、清代末年科舉雖廢，然高校興起，加之中產階級附庸風雅，雅慕文墨，刻銅墨盒與刻銅鎮紙的實用價值和社會需求隨之擴大。隨著清末民國文人知識分子對人文藝術的自覺，于是在方寸之間的墨盒盒面施以篆刻而造就的文房刻銅藝術成為時代風尚。

3、刻銅墨盒與刻銅鎮紙是時代發展背景下產生的文房工具，刻銅墨盒在實用功能上具有優于硯臺的輕便性能。墨盒與鎮紙刻銅藝術的盛行反映的是清末民國時代的濃厚人文背景，并與書畫藝術市場的繁榮發生著密切關系。

4、偽品問題伴隨著文房刻銅藝術市場始終存在，因時年名畫家、名刻銅藝人、名店號介入市場，文房刻銅藝術需求量激增滋生出以次充名，以劣充精的現象；現當代亦有熱心文房刻銅藝術的愛好者和收藏家，遂增生出以新充舊、以假充真等作偽現象。然此種問題屬市場規律之共性，提高鑒別真偽能力還須對文房刻銅藝術一項作專項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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