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可貌相,哥追你的志氣不可斗量!希望我的別有用心,能俘獲你的一顆真心。
上午的專業課終于結束了,董小琪和周曉佩走出嘈雜的教學樓,頭腦沉昏。
“親愛的,請你吃冰粥吧。”
“這么大方?”
周曉佩撇嘴:“不去拉倒。”
校門口路邊攤生意出奇火暴,圍得里三層外三層,周曉佩遠遠觀望,索性帶閨蜜直奔冰飲店。這家店出名的口味好環境佳,就是貴,沒男生請客自己一般也是不來的。
董小琪還在藍莓和巧克力之間糾結,發現人家已經豪爽地把兩種口味都買了。
不對勁,很不對勁。如果一向小氣吧啦的閨蜜突然變得慷慨,說明什么呢?除了刨冰的甜香,董小琪聞到了陰謀的味道,無事獻殷勤的詭異行徑中暗藏玄機,必有貓膩。一再追問,周曉佩始終對她的推斷嗤之以鼻。董小琪都快崩潰了,姐姐你不會做了什么對不起我的事兒吧?
吃完后在樓上超市里漫無目的地閑逛,忽聽她問:“拒絕馮陽以后你后悔嗎?”
一包榨菜啪地掉落在地,來了,終于來了,董小琪彎腰拾起,半天才懶懶地答了句:“喜歡就留給你唄。”
“他不是我的榨菜。”
“啊?”董小琪半天沒反應過來。
只見周曉佩笑容可掬,神秘地挽住她的胳膊:“我的春天到啦,親愛的,恭喜我吧!當然只恭喜是不夠的,我需要你的實際行動,關鍵時刻,成敗在此一舉——”此時此刻才明白,這姐們經過若干次失戀以及不斷總結反思,目前的意中人并不是昨天才向自己表白又慘遭拒絕的馮陽,而是他的舍友,偉大的文藝青年孫瑞同志。這彎子拐大了,直到她口若懸河地動員完畢,一頭霧水仍未消散。
“想認識他就主動打個招呼唄,簡單問題復雜化。”
“昨天才在文學社見過一面,又不是一個系的,突然神經兮兮地跑去握個手問個好,目的也太明顯了吧!”
找尋幸福這種事,作為閨蜜當然無條件支持啦,但要自己先去勾搭馮陽,再通過他認識孫瑞,未免太曲折了。再說了,昨天還拒絕那廝的深情表白呢,今天就拉下臉同意交往?利用美色達成不可告人的目的,情何以堪……最重要的是,馮陽很無辜。
“我現在就把冰粥吐出來。”
周曉佩的眼神忽然變得很可怕。
“你可以加入文學社,以文藝女青年的身份接近他,向他請教詩歌散文什么的嘛,學妹什么的最無敵了。”
“進展太慢,收效甚微。”
“不然你在食堂蹲點,瞅準他過來,一盤飯菜撞身上,衣服褲子什么的總得給人家洗洗吧,一來二去,就變成來往頻繁。”
周曉佩的眼神已不是可怕能夠形容的了。
威逼利誘這個詞很妙,但若改為利誘威逼,更符合惡勢力的一般常用手段,董小琪總算明白自己沒有成為革命烈士的天賦,估計這輩子和威武不能屈這種珍貴品質無緣。
站在寒風瑟瑟的樓道里,一邊抖動取暖,一邊回憶起昨晚的情景。馮陽同學先是趁自習結束,混入人群中一路尾隨,見人走得差不多,對落在后頭的她伸出了魔掌……
他一本正經地叫住她,大大咧咧往她面前一杵,毫無征兆地說:“董小琪我注意你很久了,給我一個和你相處的機會好嗎?”隨即咧嘴一笑,幾乎不給人喘息的時間:“不管愿意不愿,都請答應我,因為這句話我已經一個人練習很久很久了。”
好半天,才明白遭遇了傳說中的表白。沒有花前月下,更不是個風和日麗的日子,她的第一次……被表白,就這樣倉促地發生了,倉促到根本沒有心情觀察來者何人。整棟樓的燈都滅了,窗玻璃上反射幾點微弱的白光,四周昏暗,男生的面孔模糊不清,神情似乎帶著期許,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
結果她就這樣稀里糊涂地拒絕了。她記得他像根本不曾預料到自己會出師未捷身先死,原本自以為是的神情一下子黯淡下來。不過他還真是個自說自話的人,馬上找到新的切入點:“就算你對我沒感覺……我也要比路人甲的待遇高一點,普通朋友,沒問題吧?”她咬咬牙,沉默半晌說了句自己都汗顏的話:“快實習了,我還是想以學業為重。”
直到現在仍然佩服自己的果敢,什么叫快刀斬亂麻,什么叫當機立斷,整個過程不留一絲余地,又處理得恰到好處,這水平是一般的嗎?
沒有女生不期待愛情的到來,可這一切來得太不是時候,錯誤的時間,遇到對的人也只好擦肩而過。與其離校之后各奔東西,不如毫不猶豫地當即澆滅這簇小火苗。
誰能想到第二天就被周曉佩翻案了呢。
“這么急找我,不會是后悔了吧?”馮陽的腳步聲弄得樓道里回聲陣陣,這讓一心制造低調的某人很是無語。
“回去之后我仔細想了一下,和你這么……這么有特點的人成為朋友,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她干笑著伸出手,“明天周末,一起去植物園放風箏吧?”
董小琪事后總結,植物園之行失敗原因首先是戰前準備不足,其次是對我國節假日的人流量之大判斷失誤,最終導致悲劇的發生。
其實她和馮陽事先也是經過精心策劃的,為了讓郊游更有意思,當晚他們披星戴月地去超市買來食材,鬼鬼祟祟地蹲在黑暗的教室里穿成串子,以便明天燒烤。馮陽這廝還一個勁兒問她:“確定要集體活動嗎?我覺得兩個人挺好的。”她只有啞巴吃黃連,雖然手被竹簽子扎了好幾個小洞,但仍然堅定不移地說:“這是咱們第一次約會,各自叫上一個朋友,又熱鬧又好玩,不是兩全其美嗎?”
結果大清早坐了一個小時的公車趕到郊外,頓時被售票口的長龍嚇傻,又趕上這個主題節那個展銷會,幼兒園的小朋友也手拉手在老師的帶領下魚貫而入,差點兒把四人沖散了。好不容易在星羅棋布的草坪上找到巴掌大的空地,租來烤箱,早已折騰得汗流浹背。
“忘帶油了,跟我去借點兒吧。”董小琪拉起馮陽,一直跑出很遠。
“小手都被你摸了,你要對我負責啊。”
閃到周曉佩和孫瑞看不見的地方,她叉腰長出一口氣,不理他的嬉皮笑臉。
“連我都看出來了,你這媒婆當得也太稱職了。”
董小琪不無擔憂地偷瞄他們一眼:“有希望不?”
馮陽望天,不予置評。
“人家是大才子,心高氣傲,又是名副其實的大帥哥,當然不愁桃花運。”
“那我呢那我呢?”他擠眼,“給個中肯的評價唄。”
“論姿色吧,在咱們學校雖然排不上三甲,勉強也能進五強,人嘛,還算吃苦耐勞經濟實惠型吧。”
吃完燒烤放風箏,草坪上的人不減反增,場地有限,本來不適合跑來跑去,無奈董小琪堅持要放,馮陽只得從命。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弄上天,觀眾剛要叫好,忽然直線下墜,原來跟別人的風箏線纏住了,心疼得董小琪一個勁兒推他:“哎呀好貴的,花了我二十塊錢呢,快扯回來!”
后來的事就不堪提及了,其實也怪馮陽,撿風箏就撿風箏,被催幾聲就分不清東南西北,毛毛躁躁地撞上旁邊的燒烤爐子,只聽嗷的一聲,這孩子熟了……
按周曉佩的話說,老馮是個厚道人,自從身負重傷,一句重話也沒沖董小琪嚷過。從傷情分析怎么也算大面積燒傷了,小半個臀部呢!
大錯已鑄,從醫院回來的董小琪像棵蔫了的白菜,一有時間就低眉順眼地去男生寢室探視傷員,順便帶上滋補佳品,幫其洗洗涮涮,基本上任勞任怨。
“哎呀,小媳婦又來慰問啦。”
“郎情妾意,如糖似蜜啦。”
“老馮,你雖然自作自受,這一燙也屬于一本萬利啦!”
我才是自作自受,董小琪忍受著男生們的各種調侃,無語凝噎。真正的始作俑者已經瀟灑地二人世界去了,所謂閨蜜是最靠不住的,丟下一句“那你只好以身相許”就不見蹤影,獨留羞愧不已的她面對著無法面對的老馮。
由于燙傷位置的特殊,老馮只能像海龜一樣整天趴著:“其實沒必要每天來,我都快好了。”
“總不能把你無情地丟給那幾個室友吧……”
“我這種人最適合自生自滅了。”
董小琪忽然低下頭,是的,她繳械了,終于繳械。他應該早就察覺她的別有用心,依然極其配合地演了場戲,老馮當真是個厚道之人。征服一顆心的最佳手段不外如是,你對我有求必應,我又怎能不對你無怨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