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聲世界里的有聲交流——魔術世界里的關聯理論

張月敏

(南通大學杏林學院，江蘇南通226019)

引言

《關聯性:交際與認知》一書的問世標志著關聯理論的產生［1］。關聯理論的出現引起了國內外語言學界的廣泛關注。各類介紹、評論和應用關聯理論的專著及文章相繼出現。在應用領域，對小品等幽默言語的研究越來越多［2～3］，但對同為綜藝節目的魔術及魔術言語的研究卻寥寥無幾。本文擬從關聯理論的視角分析2009年及2011年春晚魔術《魔手神彩》、《年年有魚》的魔術言語，旨在用關聯理論來闡釋魔術師是如何調動現場氣氛，取得交際成功的。

1 魔術及關聯理論

魔術常以特殊的裝置和使人不易覺察的手法將變化的真相掩蓋住，從而使魔術現場與觀眾原有的認知語境相背離，進而讓觀眾感覺到物體變化莫測。我國魔術分為南北兩派。南派表演優美灑脫，一般不說話;而北派表演細膩，注重說功。但隨著兩派交流日益增多，互相取長補短，現在兩派之分已不甚分明。本文研究對象僅為兩屆春晚的魔術表演言語，不細分派別。

Sperber和Wilson［4］指出語言交際是一個明示—推理過程，明示和推理是交際過程的兩方面［5］76。“明示是說話人明確地向聽話人表示意圖的一種行為。推理是聽話人憑借說話人所提供的顯映的方式解碼，并將解碼所得到的證據作為前提的一部分，再結合聽話人本身的認知語境對話語信息按照一定的方向進行推理，最終達到對話語信息的理解。”［3］演繹推理的重要依據就是獲取信息和語境的最佳關聯。尋求最佳關聯實際上是人們在語言交際活動中自覺遵守的一條原則——關聯原則:每一種明示的交際活動都應設想為這個交際活動本身具備最佳的關聯性［6］。

2 魔術世界里的——關聯理論

2.1 明示交際與魔術

從交際者的角度看，交際是一種明示，即明確地表示出使某事明確的意圖。明示一般有兩個意圖:信息意圖和交際意圖［7］2。在2009年和2011年的春晚魔術節目中，為了讓觀眾更清晰地理解表演意圖，取得交際成功，魔術師并未采用無聲的展示，而是均采用了口述+展示。在此以2009年春晚魔術表演為例。

劉謙:首先呢，我把小杯子放在桌上，再讓大杯子蓋著它，在這種情況之下呢……有沒有可能把這枚硬幣放進杯子里面?(邊說邊展示了杯子等)

董卿:……當然不可能!

劉謙:不可能，接下來……我要把這個硬幣瞬間移動進玻璃杯。

在上述例子中，魔術師的信息意圖是告訴觀眾他將要表演什么，其交際意圖是如果觀眾不相信，就一起見證奇跡。而下面一例則呈現了魔術師是如何通過與主持人及觀眾互動，明了自己的交際意圖，活躍現場氣氛的。

劉謙:……所以各位，如果我成功的話……五秒鐘的掌聲。

董卿:可以……別說五秒，十秒，二十秒都行，但是聽上去，不可思議……

在這個例子中，魔術師直接提出如果魔術成功，觀眾要給掌聲，既傳遞了信息、烘托了氣氛又顯示了交際意圖，由此信息和交際意圖合二為一。

2.2 認知推理與魔術

聽話人能夠正確理解說話人的信息意圖和交際意圖表明該交際成功。Sperber和Wilson認為，對話語理解起重要作用的是聽話者的一系列假設所構成的認知語境［8］。聽話者的認知語境并不是事先確定的，而是在推理過程中不斷變化的。同時關聯理論還指出，人類思維并非僅止于構建和存儲命題形式(舊信息)，而且對它們持有各種主觀的看法，如相信、懷疑、愿望、懊悔、擔心等等，統稱為命題態度(對舊信息的態度)［7］2。魔術帶給觀眾的沖擊除了新舊信息的差異，更多的是新信息使觀眾對舊信息的態度發生了巨大變化。例如:

傅琰東:哎，你信不信?我能讓他們組成方陣接受電視觀眾的檢閱?

董卿:我不信，金魚排方陣?從來沒聽說過。

傅琰東:那你看好了……哎，對，過來，過來，左轉，左轉……再來一次……齊頭并進，很好，一字長蛇，好，我們到前面給觀眾拜年，解散。

上述例子中，魔術師問句中的新信息與觀眾認知環境中的舊信息產生了分歧，因為根據常識魚是不會組成方陣的。此時觀眾對舊信息仍持肯定態度。而主持人董卿的回答更加堅定了觀眾的原有態度。但在接下來的魔術表演中，金魚不僅可以排方陣，而且還可以按照魔術師的指令一步步做，新舊信息出現反差，觀眾對金魚可以排方陣的態度也由否定變為肯定，認知語境發生了一定變化，至此魔術也達到了其令人驚嘆的效果。

2.3 最佳關聯與魔術

關聯理論的中心是最佳關聯原則。受話者理解話語時常希望獲取話語的最佳關聯性，須滿足兩個條件:(1)話語的語境效果足以引起受話者的注意;(2)為獲取話語的語境效果，受話者要付出一定努力［5］77。在魔術表演中，魔術師交際成功所采用的言語技巧也可以用最佳關聯原則來解釋。例如:

傅琰東:看好了，哎，董卿，它動了一下。(很驚訝地語調)

董卿:哪兒呢?沒看見啊!

傅琰東:我感覺到了，但是它為什么還不出來吶?

董卿:為什么呢?

傅琰東:這畫上的魚它也是要聽掌聲的嘛!

說話人采用不同情感的語音語調對聽話人也會產生一定的影響，因此當魔術師驚訝地說“魚兒動了一下時”，觀眾的注意力已被調動起來。而董卿的回答“哪兒呢?”更是說出了觀眾的心聲。魔術師接下來的疑問給觀眾設置了懸念也激起了其好奇心。根據相關情境，觀眾經過努力想到的原因更多的可能限制在魔術師或主持人身上。但事實上，金魚不出來卻是它們需要掌聲，觀眾先前的一系列語境假設及期待均被推翻，在正確理解魔術師語境含義的過程中，他們付出了更多的努力去取得言語間的最佳關聯，但正是這種努力將現場氣氛推向高潮。

結論

魔術通常被認為即使在無聲的狀態中也可以達到其令人驚嘆的效力，但是通過運用關聯理論分析魔術中的言語不難發現，在無聲的世界里適當增加有聲的交流，更能引起觀眾的注意，而觀眾為找到答案付出的努力以及認知語境的不斷變化也會使現場氣氛更活躍，從而使表演更成功。同時也可以看出，關聯理論可以合理地解釋為什么魔術師總是或直接或間接地表達信息及交際意圖。

魔術師巧妙地借用語言促使表演的成功對于教師來說有很大的啟發，教師也應合理編排課堂語言，在講解知識點時簡單清晰明了，但在整個授課過程中卻又可以借助學生與老師不同的認知語境，采用不同的語言表達激發其興致，活躍課堂氣氛，進而使其保持高度的注意力，最終使其在或輕松或緊張的氣氛中潛移默化地積累知識，提高能力。

［1］李冬梅.近十年來關聯理論在中國的研究［J］.四川外語學院學報，2002，(3):102.

［2］王勇.由關聯理論看幽默言語［J］.外語教學，2001，(1).

［3］郭璐璐.關聯理論解讀小品《不差錢》中的幽默［J］.現代語文，2010，(7):70.

［4］Sperber.D.＆ D.Wilson.Relevance:Communication and Cognition［M］.Oxford:Blackwell，1986:2 －3.

［5］冉永平，薛媛.關聯理論與語用研究［J］.重慶大學學報，1998，(4).

［6］何自然.推理和關聯［J］.西安外國語學院學報，1997，(4):9.

［7］嚴世清.關聯理論與交際［J］.山東外語教學，1997，(1).

［8］苗興偉.關聯理論與認知語境［J］.黑龍江大學學報，1997，(4):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