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自然的器官

□ 付秀宏

大自然的器官

□ 付秀宏

很多人說，那種存在于野外大自然的細膩、溫情、善良和深情，正在悄悄地從人際和情感中遁失。

很少有人為觀察鳥的變化及行蹤，趴在林地上，甚至有時要匍匐爬行一兩公里。很少有人為觀察一種植物的榮枯，連續不停地用照相機記錄每一個細節。人對于大自然的觀察缺乏精確、連貫和持久。倒是很多人，憑著想象用光艷的辭藻堆砌精致的所謂大自然的意境。對于大自然的真實描摹，已經非常少見。旅游、寫景的文字，也缺少一種干凈、細密、滋潤、酸甜可口、維生素豐富的感覺。

其實，大自然中每一樣東西，包括動物和植物，甚至連自然中的每一個存在和每一個現象，都有迷人的風景。掀過每一頁，領略每一段，識記每一行，都可以發現其動情的一面，都有淡遠的意境存在。

很少有人能寫出“雪花仿佛是從星星上飄下來的，它們落在地上，也像星星一般爍亮”這種直逼內心的句子。因為這種句子里，包含了深入大自然深處的蒼涼和清雅。現在很多人為事業、為掙錢奔忙，真的沒有時間愛護、親近大自然了。

只有人對大自然是無條件地熱愛，對于大自然的記錄和描述才能有如神助；只有潛入大自然的核心區域，領受一點點細微變化，人的內心才會漣漪款送，甚至濺起動情的浪花。

距離大自然太遠，那種蒼涼與美的瞬間，那種用愛與敏感定格的溫情，就難于出現。因為那是心的圣經。大自然微觀里玲瓏剔透，宏觀而意味深邃，總是像一只籃子在光中搖蕩。這就需要人去接觸、去喚醒。

人在走近大自然的時候，才能在大自然中聽到心靈之花開與落的聲音。抑或，動植物的小小細節，本身就搖動著風的創造、雨的秩序和心的話語。

人只有在通往遠方的行走中，才會增強對大自然的敬慕和尊重，才會有擁有撿拾起林間落葉的那份閑情。這個時候，他才明白，無論哪一片落葉上，都有著清新、分明的獨到質地，那是大自然的獨有屬性。

其實，細想下去，自然與人的關系沒有主客之分，也不是通常意義上所說的“平等”，而是同一化的、不可分割。用另一句話表達，就是“人本來就是大自然的一個器官”。大自然中的一棵草，一只啄木鳥，一朵野薔薇，一個老樹墩，甚至一個小水泡……它們都有喜怒哀樂。人與它們傾心交談，可以得到心靈的撫慰和滋養。

當你潛心閱讀大自然這部書時，心靈會慢慢地靜下來。人就是自然的一部分，和森林中的一片落葉、一只蜜蜂、一棵云杉，沒有什么兩樣；也和冬天的一片雪花、夏天的一顆雨滴，沒有什么兩樣。人并非大自然的主宰。

一個人只有熱愛大自然、忠實大自然，才會顯得超前睿智；或許，這個時候的人，方為世界環境的最佳知音。人與土地、森林、河流——結合得完美起來，才不是玩小聰明，才不至于與大自然對著干。因此，人是大自然的器官。一個器官，對整體是溫情恭順的，絕不會有私心，更不會去超越特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