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翁失馬 焉知非福——論中國鉬貿易格局變化

王敏

(北京安泰科信息開發有限公司，北京 100814)

中國是一個鉬資源豐富的國家，2010年中國鉬儲量為150萬 t鉬，位居全球第二，全球占比為18.1%；在此基礎上，中國鉬供應量及消費量均位居全球第一，2010年中國鉬產量為8萬t鉬，全球占比為37.4%，消費量為6萬t鉬，全球占比29.3%；中國在全球鉬市場中扮演舉足輕重的角色。

盡管中國日漸成為全球鉬的主要市場，但自中國政府通過出口關稅和出口配額管理鉬出口貿易后，中國鉬出口量下降趨勢明顯，同時中國政府徹底取消了各種鉬產品的來料加工和進料加工貿易，中國鉬進口量也在下降，中國鉬市場和國際鉬市場之間的互動減少，削弱了國際市場對中國的帶動作用，我國大部分鉬出口企業陷入困境，還造成我國鉬庫存增加，對鉬價上行產生不利影響。

但最近兩年我們發現，正因為鉬貿易格局變化帶來的困難，我國鉬行業才開始發生一些積極的變化。

1 中國鉬貿易格局變化

1.1 中國鉬國際貿易巨變

在我國，2009年之前鉬產品出口呈現兩大顯著特點：第一，出口品種以氧化鉬和鉬鐵為主，2005年兩種產品的出口量占到出口總量的89%，盡管此后逐年下降，但2006年和2007年仍保持在78%的高位，2008年因為鉬鐵出口量的驟降而下調至62%；第二，出口量逐年下降，但原因不盡相同。2005年同樣是由于葫蘆島楊家杖子和鋼屯鉬礦的停產整頓導致國內鉬品出口量同比下降24.3%，2006年和2007年相對平穩，但此期間中國政府相繼出臺了取消鉬品出口退稅、提高出口關稅和啟動鉬品出口配額的相關政策。正是在各種政策的共同影響下，我國鉬品出口量于2008年出現了同比27.6%的明顯下降，其中氧化鉬出口量同比下降8.5%，20%的出口關稅導致當年鉬鐵出口量同比驟降72.4%。

同樣，2009年之前鉬產品進口也呈現兩大主要特點：第一，進口品種以鉬精礦為主，歷年都在60%以上；第二，除2005年因為葫蘆島楊家杖子和鋼屯地區鉬礦全面停產整頓而出現較大幅度增長外，一直處于逐步下滑態勢，已經從2005年的2.23萬 t鉬徑直下降至2006年的1.35萬 t鉬、2007年的7 954 t鉬和2008年的3 352 t鉬。造成我國鉬品進口量逐步減少的主要原因是國家從2005年起，多次宣布取消鉬產品出口的加工貿易，且已經于2008年4月份起徹底取消了各種鉬產品的來料加工和進料加工貿易，而同期國內的鉬精礦產量在逐年大幅增加。

2009年中國鉬貿易格局出現了顛覆性的逆轉。一方面，受國際市場需求極度疲軟、高額出口關稅以及國際市場上針對鉬產品的貿易保護抬頭等多重不利因素的影響，中國鉬出口量繼續大幅下挫66.2%至8 304 t鉬，其中氧化鉬出口量同比下降62.9%至4 466 t鉬，鉬鐵出口量同比下降88.8%至412 t鉬。另一方面，全年中國鉬進口量達到創記錄的35 307 t鉬，同比增長9.5倍，其中，氧化鉬進口量達到27 101 t鉬，占總進口量的76.8%；鉬精礦進口量達到7 415 t鉬，占總進口量的21%。導致我國鉬進口量如此天量增長的主要原因有二：(1)直接原因：受國內市場需求強于國際市場的影響，2008年11月至2009年底，國際市場鉬價持續低于國內市場，以鉬鐵的月平均價格為例，2009年最大的價差出現在2月份，為8.4美元/千克，相當于國內每噸60%鉬鐵的售價差了3.4萬元；較小價差出現在8月份和10月份，分別為0.5美元/千克和1.9美元/千克，其余月份的價差均在3～5美元/千克。(2)更深層次的原因：國內外生產成本的迥異。2009年，國外原生鉬礦的現金成本僅在6～7美元/磅鉬，如美國Freeport－McMoRan銅金公司Henderson鉬礦現金成本為5.6美元/磅鉬；加拿大Thompson Creek金屬公司現金成本為5.8～6.3美元/磅鉬，全球主要銅礦副產鉬的成本僅在4美元/磅鉬左右。但在中國，鉬精礦生產成本1 200～1 800元/噸·度不等，主要波動范圍為1 500～1 800元/噸·度，相當于10～12美元/磅鉬。中國鉬采礦能力已經從2003年的6.7萬t/年提高到2008年底的17.1萬t/年，但不乏低品位礦出現，意味著其生產成本將居高位。在市場價格處于低位時，生產成本的問題便十分凸顯，導致了中國鉬貿易格局的變化。為此，2009年中國鉬凈進口量達到2.7萬t鉬，歷史上首次成為鉬凈進口國。1998～2008年，中國鉬凈出口量除2005年為1.3萬t鉬外，其余年份均在2萬 t鉬以上，最高曾于2004年達到3.5萬t鉬。

2010年，中國鉬產品進口理性回歸，出口增長，全年進口量同比下降51.3%至17 202 t鉬，出口量同比增長1.35倍至19 523 t鉬，但進出口貿易方式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以保稅倉庫進出境貨物和保稅區倉儲轉口貨物進、出口的鉬產品比例持續保持高位，全年分別為83.1%和69.65%，同期以一般貿易方式進、出口鉬產品的比例僅分別為16.9%和30.21%，遠低于2009年的73.6%和60%，這一現象充分說明國內不管鉬生產企業、消費企業還是貿易商，對市場后市都缺乏樂觀的情緒，在國際經濟環境尚存大量不穩定因素的背景下，選擇觀望是市場的主流，為此更多的貿易商選擇了通過保稅區倉儲轉口的方式進出口鉬產品。

圖1 2006～2010年中國鉬進口和出口量趨勢/噸鉬

1.2 中國鉬國內貿易變化

國內鉬貿易形式分為現貨和長單兩種。現貨貿易主要參與者大多為貿易商，廠商大部分通過長單出貨。

不過近年來中國鉬價低迷，大部分用戶都在現貨市場采購，訂立的長單越來越少。隨著用戶采購方式變化，生產商的銷售模式也在變化，為迎合用戶需要，生產商逐步進入現貨市場，擠走大量貿易商，現貨交易中貿易商的參與程度大大降低。

在中國鉬國際貿易量下降的同時，國內貿易市場承受重壓，因為中國鉬產量從來沒有停止增長的腳步。近幾年中國鉬出口量大幅下降，鉬產量一直增長，即使國內鉬消費量增長，國內鉬市場一直供應過剩，進而對價格形成打壓。國內鉬主要以鉬鐵形式消費在鋼鐵行業，而今鉬市場屬于買方市場，鋼廠在引導鉬價方面起到主導作用，鋼廠的鉬鐵招標價格已經成為鉬價風向標，例如某鋼廠鉬鐵招標價格下調，首先當日的鉬鐵價格會跟隨下調，第二日鉬精礦價格會出現調整，最后影響到化工產品，甚至加工產品。鋼廠對鉬價影響力增強，加之國內鉬市場長期供過于求，鉬價自然缺乏支撐，難有機會上行。

表1 2006～2010年中國鉬供需平衡表(噸鉬，元/t)

1.3 牽一發動全身

中國鉬國際貿易、國內貿易均在變化之中，這種變化對于國內鉬市場僅僅是個開始。

首先，產能布局變化已成定局。近年來，我國鉬生產企業數量逐步減少，大企業都在計劃擴張產能，由此產能越來越集中。

以鉬鐵市場為例，我國鉬鐵出口量大幅下滑，尤其是2008年之前中國主要出口鉬鐵，2005年其出口量達到2.5萬 t，2010年不足千噸。鉬鐵出口貿易利潤可觀，在此激勵下鉬鐵產能迅速擴張，尤其遼寧地區最為迅速。但在我國對鉬鐵實施20%的出口關稅后，鉬鐵出口利潤被擠壓，鉬鐵再難走出國門，幾乎全部困在國內等待消化，如果按照國內鉬鐵的消費量來計算，我國鉬鐵產能呈現嚴重過剩。鉬鐵產能利用率較低，以出口貿易為主的鉬鐵企業大多歇業，大企業則重返國內市場爭搶市場份額，由于鉬價不斷探底，企業之間的競爭就成了生產成本的競爭，大企業憑借資源優勢、規模優勢勝出，小企業則逐漸退出市場。目前，以遼寧省為主的出口型鉬企業所剩無幾，以金鉬、洛鉬為代表的資源性企業發展壯大，所以近年來產能布局發生很大變化，表現在我國鉬企業數量逐步減少，產能越來越集中。

表2 2005～2010年中國鉬鐵(60%Mo)貿易情況/t(實物量)

其次，生產結構變化大勢所趨。市場低迷時，參與者心態脆弱，鉬價很容易受到各種因素干擾，其中鉬精礦、氧化鉬以及鉬鐵等前端產品的價格波動頻繁，此時企業承擔的風險非常大。但是對于鉬制品等后端產品，價格波動范圍較小，企業承擔風險相對較低，在經濟不景氣的情況下，很多企業也計劃延長產業鏈，降低企業整體風險。加之，我國鉬制品行業和國外差距較大，是國家支持鼓勵的行業，在出口方面也沒有對鉬下游產品設限。因此，我國鉬生產結構的變化是大勢所趨。

最后，定價話語權初見端倪。之前盡管我國進出口貿易量較大，但是沒有話語權，很大程度受控于國際市場，即使國際鉬價的變動來源于不明炒作，我們只能隨行就市。隨著我國進出口貿易量下降，我國鉬市場和國際市場聯動性減少，國內鉬價機制日漸獨立，國際市場對國內的影響除了心理因素外，其他影響可以忽略不計。在國外市場低迷，成交量較小的情況下，我國鉬價已經對國際鉬價構成影響，定價話語權初見端倪。

2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目前來看，國內鉬初級產品難以踏出國門，國內鉬產量又在不斷增長，一時間難以消化國內產出的鉬，造成國內鉬庫存高企，進而壓制鉬價上行，市場信心難以提振，大部分鉬企業如履薄冰，艱難運營。殊不知，這正是改革的陣痛，這也是改革一定要走的路。

2.1 鉬貿易格局變化促進鉬資源合理開發利用

中國鉬貿易格局的變化是政府調控的效果，也正向著調控預期的方向發展。在此調整下，我國鉬資源以初級產品形式出口的越來越少，投機分子對礦山的私采亂挖明顯減少，鉬初級資源流失減少，我國鉬資源得到了很好的保護。從長遠來看，這一變化在一定程度上促進資源合理開發利用。

2.2 鉬貿易格局變化引導鉬市場健康有序發展

中國鉬貿易格局變化后，出口企業都返回國內市場搶占份額，國內競爭激烈，加之國內鉬價一直低位運行，企業成本越低越利于競爭，這時很多企業才真正體會到生產成本是至關重要的，只有通過提高各項技術指標，淘汰落后產能才能有機會。另外，市場競爭激烈，除了降低生產成本可以為企業掙得機會外，也可以通過創新研發新產品、新技術、新思路等方法，以此提高企業競爭力，長此以往，更提高了我國鉬行業的競爭力。綜上所述，中國鉬貿易格局的變化能夠引導鉬市場健康有序的發展。

短期內，中國鉬貿易格局的變化給我國鉬市帶來的是困難，但長期來看，卻是有利于行業長期發展的良方。正所謂，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1］徐愛華.2010年全球鉬市場分析［J］.中國鉬業，2010，34(6)：53－55.

［2］徐愛華，李冰心，王敏，等.中國鎢鉬釩市場分析與展望［J］.中國鉬業，2011，35(2)：53－56.

［3］劉軍民.近年來全球鉬的供應與消費狀況分析［J］.中國鉬業，2011，35(5)：53－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