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南
“皮膚科有自己的內涵和深度,想要成為專家級,需要畢生精力去努力。”
2012年,關于成立空軍總醫院皮膚病專科醫院的報告已經完成,一個富有部隊醫院特色、中西醫結合的皮膚病專科醫院正在緊張有序地籌備中。劉瑋早已為專科醫院勾畫好了藍圖——計劃成立10個皮膚病專科;醫護人員由現在70人擴編到150人;學科建設上新臺階,在非戰時軍事行動皮膚病防治研究等重大課題上有所突破。
劉瑋很忙。
約定上午十點的采訪,他匆匆趕來,一路小跑著上樓,旁人難以跟得上。由于另外一個緊急病人,采訪又被迫推遲了一個多小時。訪談結束已是中午十二點半,劉瑋還沒有吃飯,下午一點半,他又要到另一所醫院去開專家鑒定會。走過皮膚科的走廊,能隱約聽到有的醫生還沒下班,有的護士還在監測患者的皮膚過敏測試……
作為空軍總醫院的特色科室,也是北京公認最好的皮膚科之一,眼下季節皮膚科每天門診量超過2000人。
劉瑋與所有的醫護人員似乎都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工作忙、壓力大、責任重。
主任劉瑋需要承擔更多。
盡心皮膚病學研究
1978年劉瑋考入河南科技大學洛陽醫學院,成為恢復高考后首批入學的大學生,1983年,劉瑋考入第四軍醫大學,又成為全國統招的首批研究生。
父母都是教師,他立志從醫,“因為‘文革中看到教師太窩囊了”。被蹉跎的歲月,被耽誤的寶貴時光,令大學生們在進入校園后爆發出驚人的學習熱情和能量。劉瑋也在其中,勤奮、刻苦、扎實地完成了碩士、博士研究生學業。8年學習,醫者仁心、軍人使命,深深鐫刻在劉瑋心中,不可磨滅。
1991年,劉瑋博士畢業被分配到北京空軍總醫院。他所學專業為矯形外科,又有兩年臨床工作經驗,其博士論文曾在1990年全國中青年論文評獎中獲一等獎,母校曾為此專門貼喜報表揚。無疑,劉瑋是極其難得的人才,領導希望他去骨科,他卻堅決要求進入皮膚科。“當時看到很多皮膚病治不好,自己想有所突破。”他是帶著挑戰的心走進皮膚科的。
然而命運安排劉瑋在這里轉了一個彎。
空軍總醫院皮膚科組建于1980年,時任主任是新中國第一代軍醫、皮膚科專家蔡瑞康。他為劉瑋安排的第一個課題便是化妝品皮膚病研究。
這樣的課題看上去似乎平平淡淡,劉瑋暗下決心一年“攻下”皮膚科專業知識。
然而真正端坐桌前,翻開皮膚科專業書的第一頁;真正進入門診,看完前來就診的第一個病人,劉瑋發現,自己錯了。他說:“皮膚科有自己的內涵和深度,想要成為專家級,需要畢生精力去努力。”被欲望激發的興趣往往帶有無窮的能量。劉瑋開始盡心于皮膚病研究和化妝品檢測,再無旁念。
曾經有一位患者,之前脖子、身上都曾長腫塊,先后在北京幾大醫院看過門診、住過院,還手術兩次,但始終頭疼醫頭腳疼醫腳,沒有找到病根。患者極其痛苦,花錢,遭罪,看不好病,還背上了沉重的心理包袱,懷疑自己染了不治之癥。后來,這位患者臉上也出現腫塊,無奈之下找到空軍總醫院皮膚科,掛了劉瑋的號,在門診,經過詳細診斷,確診為結節病,排除惡性腫瘤,最終在劉瑋的精心治療下病情得到緩解。
三十年行醫生涯中,這樣的病例數不勝數。每次被問起,劉瑋總是哈哈一笑,說“太多了”!目前劉瑋已是中國醫師協會美容與整形醫師峰會副會長、全軍皮膚病專業委員會副主任委員、中國照明學會光生物及光化學專業委員會主任委員、中國中西醫結合學會變態反應專業委員會常委、國際皮膚科學會會員,在國內外專業雜志上發表學術論文100余篇,獲國家和軍隊科技進步二等獎2項,軍隊科技進步三等獎3項。
化妝品行業把關人
劉瑋衣著樸素,深褐色的外套,暗灰色褲子,都不是名牌。他的辦公室也相當簡單,除了白色的資料柜、白色的電腦桌、素雅的白窗簾,連一點裝飾品都沒有。他的生活與工作,嚴謹樸素,實在與時尚不沾邊。
然而,翻開履歷卻會發現,劉瑋是國家化妝品安全委員會副主任委員、國家化妝品衛生標準委員會副主任委員、國家衛生部化妝品專家評審委員會評委,國家質檢總局中國名牌化妝品專家評審委員會評委,身兼《中華皮膚科雜志》特約編委,《中華醫學美容雜志》《中國美容醫學雜志》《中國中西醫結合皮膚性病學雜志》《中國麻風與皮膚病雜志》《皮膚科時訊》《中國化妝品雜志》等專業期刊編委。
對這一長串的名詞與頭銜,只需一句話便能解讀清楚:劉瑋是中國化妝品行業的把關人。
1991年,劉瑋在時任科室主任蔡瑞康的指導下,涉足化妝品行業研究領域。當時中國化妝品行業剛起步,市場才放開不久,化妝品種類少,構成也很單一。成天與女人用的瓶瓶罐罐打交道,崇尚軍人剛毅凜然的劉瑋心里不是特別高興。然而軍令如山,他不能違抗,只能做好。國內化妝品企業不斷推出新品,國外品牌漸漸進入中國市場,化妝品質量直接關系到普通民眾身體健康,國家急需推出行業規范,需要醫療機構專業人員的技術支持。
在蔡瑞康的指導和推薦下,劉瑋曾參加編制有關化妝品皮膚病的七項國家標準,負責編寫衛生部《化妝品衛生規范》人體試驗部分,負責編制《防曬化妝品SPF值人體測定方法》國家標準,負責籌建全國范圍內的化妝品不良反應監測網絡。
2002年,空軍總院皮膚科被國家衛生部確定為化妝品人體安全性與功效檢驗機構。市場上所有進口化妝品種類,上市之前務必經由其進行安全性及功效性檢測。繁重的臨床工作,加上密集的化妝品檢測項目,劉瑋更忙了,但是只要力所能及,他就從不推脫。醫生的天職與軍人的責任交織在一起,他不敢懈怠。
采訪的前一天,劉瑋剛剛代表中國專家,參加了中國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與歐盟對華化妝品質量標準的談判。“關系到中國人身體健康的事,我們不能讓步。”
近十余年來,隨著美容業的興起和普及,劉瑋又將主攻方向調整到皮膚美容、化妝品不良反應以及化妝品功效研究。
目前,劉瑋正承擔衛生部化妝品標準委員會科研課題7項,主要涉及中國九大類特殊用途化妝品的功效研究,建立標準的功效評價程序和方法,為中國化妝品行業的監督和管理工作提供依據。
一諾千金承載軍醫使命
“軍醫首先是軍人,同時是醫生。平日里看不出來,關鍵時刻則要頂上去。”無需聲若洪鐘,也不用豪言壯語,同樣擲地有聲,一諾千金。
2008年6月,第十四次全國皮膚性病學術會議在江蘇南京隆重召開。大會開幕時,中國工程院院士、中國醫科大學教授、衛生部免疫皮膚病學重點實驗室主任陳洪鐸發言之前,首先要求參加大會的全體代表向深入災區抗震救災的皮膚科同志起立致敬,然后給與會人員讀了這樣一段文字:“頭一次住帳篷,睡木板,枕大衣,晚上沒電。部隊住大路邊,帳篷搭在農民的大蒜地里……昨夜余震多次,感覺大地哆嗦了一下。”
當時劉瑋還和空軍總院抗震救災醫療隊奮戰在極重災區漢旺鎮。這些日記是他用手機記錄下來的。在地震中;漢旺鎮遭到重創。震后15天,劉瑋帶領空軍總醫院四名醫生,組成小分隊進入重災區漢旺鎮,進行災區皮膚病預防、治療工作。每天,他跟同伴冒著余震的危險,跋涉于塌方的山體之間,攀爬在殘破的廢墟之上,不畏艱險,不怕疲勞地開展救助。災區氣候潮濕、悶熱多雨、粉塵飛揚,衛生條件差,常見皮膚病多發,他們就在巡診中對受災群眾和救援人員多發常見皮膚病進行一線診治,并對一些少見、疑難皮膚病進行會診。赴災區前連夜編寫的《災區皮膚病防治手冊》,也發放到了救災官兵和受災群眾手中。
這不是劉瑋第一次奔赴救災一線。1998年長江流域特大洪水,他帶隊進駐長江荊江段,堅持駐守46天,直到七次洪峰險情全部過去,才隨主要部隊撤離重災區。回京后,他被授予三等功。
劉瑋說,這是傳統。“當年蔡瑞康主任一年8次前往對越自衛反擊戰前線,進貓耳洞,穿越敵人封鎖線,一次次深入到最前沿,最終針對戰場多發皮膚病研制出“抗滅癬霜”,成為官兵們的必備品,有效減少了部隊非戰斗減員。
高山仰止。前輩之風,劉瑋銘記在心,實踐于行。當空軍總院皮膚專科的接力棒傳到他手上,劉瑋立足和平年代軍、民醫療需求發展的雙重需要,帶領空軍總醫院皮膚科再出發。
2012年,關于成立空軍總醫院皮膚病專科醫院的報告已經獲批,一個富有部隊醫院特色、中西醫結合的皮膚病專科醫院正在緊張有序地籌備中。
劉瑋早已為專科醫院勾畫好了藍圖——計劃成立10個皮膚病專科;醫護人員由現在70人擴編到150人;學科建設上新臺階,在非戰時軍事行動皮膚病防治研究等重大課題上有所突破。
現在,空軍總醫院皮膚科日均門診量超過2000人,占空軍總醫院日門診量三分之一,已經超過一家普通醫院的規模。70人的醫護人員隊伍,已經遠遠不能滿足需求。每天,劉瑋看著候診室里焦急的患者,既有欣慰,更多隱憂。這些從全國各地、四面八方趕來的患者,往往把最后的希望寄托于此,可是局限于現有條件,他們只能擠在密不透風的屋子里候診,而醫護人員嚴重不足,分配給患者的時間也遠遠不充足,很多病癥不是三言兩語能解釋清楚的,可是龐大的門診量確實讓醫生十分為難,也難以讓患者滿意。
“醫生太超負荷了,太累了。”劉瑋覺得,這對醫患關系而言隱含著巨大風險。他寄希望于即將成立的專科醫院,能夠使患者就醫環境、科室整體學術水平雙雙上一個新臺階。
只要不出差,劉瑋每天清晨七點多到崗,會診,查房,完成行政工作,同時帶領科室班子進行專科醫院各項工作的協商、討論。劉瑋清楚,這不是他一任之內能完成的工作。他給自己設定的目標是用三年時間,建成設施齊備、架構完整的皮膚專科醫院。
“建醫院,創品牌。”劉瑋說,“既然擔起了擔子,就要努力向前多走一步,讓下一代傳承的起點,站得更高,視野更遼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