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產品要有“羞恥心”

□ 林 鳴

一位經濟學家問企業家魯冠球：企業家抓質量和重誠信的原始動力是什么？做企業做了四十余年的魯先生回答得很老實：“怕被人罵。”經濟學家逗他說“只要賺大錢罵了又如何？”他一臉通紅，從襯衣口袋里摸出小孫子的照片：“罵我就算了，以后一直會罵到這小子的。”經濟學家恍然悟出一個道理：人有羞恥，企業就有羞恥，而羞恥感又因產權清晰和可傳承而生。由“九泉之上”想到“九泉之下”，不能不讓人佩服魯先生的良知。

曾有學者分析說，中國人看重“羞恥心”，而西方人注重“罪惡感”，這是中西文化的差異。由于中國文化的重要理念基礎是儒家思想，而儒家思想的潛意識里有著“祖先崇拜”的元素，這構成了中國人與生俱來的羞恥心。如果拿“望子成龍”的中國父母打比方：在一些中國父母眼里，如果孩子沒出息就會覺得“愧對祖宗”，然后采取一切措施讓孩子“知恥上進”。而在西方，人們更看重“罪惡感”，這源于基督宗教的信仰。無論“罪惡感”還是“羞恥心”，有良知者都明白一個道理：和薪火相承的正義事業一樣，無恥和罪名也會“世襲”的。

如今市場上商品琳瑯滿目，魚龍混雜。無論廣告轟炸，還是故弄玄虛，經驗豐富的消費者常常一眼就能看出，哪些是“良心產品”，哪些屬于“無恥制造”。日前，一位游客在南方某市租借一輛自行車，剛剛騎出不到500米，便一頭栽倒在地，自行車的車頭斷成兩截。這位先生從地上爬起來，站在街上大罵廠家“無恥”。在一個電視節目上，一位家庭主婦豪邁地夸耀：她家中炒菜的鐵鍋經兩代人使用，至今完好無損，如果當初鑄造這口鍋的鍋匠還活著，臉上無疑會展露微笑。著名的美國蘭德公司曾花費20年的時間做過一個調查：他們跟蹤世界500家大公司，想發現那些百年不衰的企業都具有什么特征？結果發現，這些公司經營雖有不同，但它們的共同點是把企業的社會目標、社會責任置于商業利潤之上。比起產品的價值，更看重人的價值；比起企業的生產價值和利潤價值，更關注客戶價值和社會價值。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些，正是我們所說的企業羞恥心。

很遺憾，近些年來，廉恥意識在某些“好漢”、“弄潮兒”的心目中明顯弱化，吃喝玩樂之間，有的老板似乎把羞恥心也全“消費”掉了，一個個成了“臉皮太后(厚)”。在他們的不懈“努力”下，市場上粗制濫造的產品泛濫成災。每天聽到消費者的憤怒指責，這些人一丁點兒都不覺得臉紅心跳，甚至還自認為這是一種適應“能力”。至于那些制售假冒偽劣的奸商，連做人的底線都喪失了。他們沒心沒肺，沒臉沒皮，只要能賺到昧心錢，哪怕以后被人刨了祖墳，哪怕他在世的時候洪水滔天！我聽說某地有這么一個“青年企業家”，作為當地首富的他，居然昧著良心吃醫保救濟藥和領低保金。連孤寡老人手里錢都要搶，估計全世界也找不出幾個這么不要臉的。請問，這種毫無廉恥的“企業家”造出的產品，您敢買敢用嗎？今年春節過后，保定出了一位“名人”——小伙兒劉洪安在炸油條的時候，每天堅持用新油，不用一滴復炸油。為了讓顧客監督，他還掛出“安全用油，杜絕復炸”的標語，并貼出驗證方法，提供“驗油勺”。這件事在網上迅速引發圍觀，網友昵稱其為“良心油條哥”。這種天方夜譚式的新聞，既是好事，也是悲哀。是“良心制造”？還是“昧心發財”？這是擺在每位企業家面前的選擇。一位名貫中外的優秀企業家有個習慣，就是“每日三省吾心”。他在談體會時說，邪惡往往源于內心的無恥，一個沒有羞恥心的人，最終的結局將走向毀滅。做企業的，每當夜深人靜之際，不妨多反省自己的言行舉止，包括道德、信仰、喜怒、哀樂、畏懼等內在的東西。犯了過錯不怕，能否知恥而改過卻很重要。省心而后悟，知恥而后“勇”——對于企業家來說，能擁有這種“勇”，就等于在市場拼殺中手握岳云的“大鐵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