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有所養”，正在實現的養老夢

盧茹彩

現在無論是偏遠農村的村民，還是城鎮中的非從業人員，或是在外務工的農民工，都可以享受到不同程度的養老保障。“養兒防老”這個中國人延續數千年的觀念開始打破。

幾十年前，由于是企業負責職工的養老問題，只有端著“鐵飯碗”的中國人才能享受到美好的退休生活。而現在，不論是偏遠農村的村民，還是城鎮中的非從業人員，還有在外務工的農民工，都可以選擇參加針對他們不同群體的社會養老保險，享受到不同程度的養老保障。“養兒防老”這個中國人延續數千年的觀念開始被打破。

農民領到養老金

從去年下半年開始，家住山東省莒南縣魏家雞山村的村民李振田和他的老伴每人每月都可以領到55元的基礎養老金。這源于去年開始在全國部分農村地區試點推行的“新型農村養老保險”制度。

根據政策，實行時已經年滿60周歲的村民，可以不用繳納養老保險費，而直接領取中央財政補貼的那部分基礎養老金。年底的時候，李振田選擇了一次性去當地的信用社把之前幾個月的養老金領了回來，他破例地給了每個在身邊的孫子和孫女每人5塊錢的壓歲錢。“我這個老農民也有養老金拿，真是想都不敢想。”他說。

“對他們來說，每月一百多塊錢的零花錢，‘花不完。”李大爺的女兒李興峽目前正在北京打工，她說，父母平時的支出并不多，由于自己還種糧食、種蔬菜，生病了有新型農村合作醫療保險，所以，平時的開支只是買肉和一些日用品。

新農保可供村民選擇的繳費檔次從100元到1000元不等，李興霞說，村子里的人全部都繳納了保險金，她本人也選擇每年只繳100元的最低檔，繳滿15年后，等她年滿60歲，就可以按月領取養老金，每月領取的金額是這15年她個人繳費的總額除以139，然后再加上國家財政補貼的基礎養老金的金額，因此會比她的父母拿得相對高一點。“現在的政策好，村民們都特別歡迎。”李興霞說，除了新衣保的養老金，她的養老金到時候會更多一些。由于她生了兩個女兒，算是“雙女戶”，為了打消他們的后顧之憂，政府還給獨生子女戶和雙女戶家庭的父母，發放額外的養老保險金，每個月也差不多有五六十元。

在中國農村，“養兒防老”的觀念盛行了幾千年。因此，計劃生育政策在農村的推行—直存在很大的阻力。“現在養老的政策好了，我身邊一定要生個兒子的家庭越來越少。”李興霞的兩個女兒分別是16歲和8歲，那時候，她選擇只生兩個女兒，頂住了家里很大的壓力，但現在，她感覺自己的選擇是對的。“不用考慮將來給兒子蓋房子娶媳婦，只要好好供她們念書就行。”她說，即便將來不靠女兒來養自己，政府將來發放的養老金應該也能補貼自己年邁后的生活。

自2009年首批“新農保”試點至2011年底，國家試點和地方自行試點地區已經有超過3.2億農村居民參保。根據制度設計，2012年底，新農保將在制度上做到全國覆蓋。據專家介紹，按照目前中國農村有大約1億名60歲以上老年人口計算，中央財政每年需要支出的經費在660億元人民幣。

在個人繳費和中央財政補貼之外，新農保的養老金構成還包括集體補助。因此，對于上海、北京等大城市經濟相對發達地區的農村來說，收入相對高的農民選擇的繳費檔次相對較高，地方集體財政補貼的額度也相應提高，因此，這些地區參保農民的養老金領取額度相對于李興霞所在的山東農村高出很多。根據上海市人保局的數據，目前上海市已經實現新型農村和城鎮居民社會養老保險制度全覆蓋，而當地新的人均月養老金已經達到了497元。

李興霞希望，等她到60歲時，她的老家山東省也能像這些大城市一樣，能夠有更強的經濟實力支付給村民更高的養老金。

城鎮提高覆蓋面

目前在北京一家私營房地產公司就職的程女士—直被“排斥”在職工養老保險的大門之外。從畢業開始就業起，她大部分時間都在自主創業中，即便這兩年到朋友的公司去就職，公司仍然沒有給她繳納養老保險。因此，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她并沒有任何養老保障。

想到自己年齡越來越大，她對自己的養老問題多了一些顧慮。2005年，國務院發布了《關于完善企業職工基本養老保險制度的決定》，將個體工商戶和靈活就業人員都納入了城鎮企業職工基本養老保險的范疇。因此，她在幾年前開始為自己繳納養老保險。按照規定，像她這樣的靈活就業人員，以本市上一年度職工月平均工資的全額、60%或者40%作為繳費基數，按照20%的比例來繳納基本養老保險費，其中8%記入個人賬戶。她選擇了最低的繳費檔次，每個月只需要繳納三四百塊錢。據她咨詢，交夠15年，等到達退休年齡后，她大約每月可以領到七八百元的養老金。“其實肯定也不能靠這點養老金來養老，但是有畢竟比沒有讓人心里更踏實些。”程女士說，“正規在職人員的養老保險由企業給交20%，個人只需要交8%到個人賬戶，因此，對我們這些人來說，自己全部交了非常不劃算。”目前，她的手上有一套房子在出租，在她的設想中，房租就是將來她的養老錢。

而對于無業人員來說，養老保險的覆蓋是政府解決的最后一個空白地帶，這得益于城鎮居民養老保險的推行。據北京市豐臺區東高地社區服務站負責社會保險方面事務的朱紅軍女士介紹，北京市從2009年開始試點城鄉居民養老保險，目前針對非從業居民的繳費檔次分為最低每年960元、最高每年7420元等不同的檔次。她舉例介紹說，繳納了每年960元（每月80元）的居民，按照目前的養老金標準，55歲后可以每月領取280元。目前，在她所服務的社區，參加城居保的居民多數是戶口隨丈夫后遷入北京的居民，這部分人群并不是很多。社區內根據這一政策已經開始享受養老金待遇的非從業居民目前只有兩位。

針對城鎮居民中非從業人員的城鎮居民養老保險從去年7月份起開始在全國范圍內試行。中國社科院世界社保研究中心主任鄭秉文表示，新農保和城居保兩項社會保險具有低起步的特點，從政府財政力量來說，難度并不大。根據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部長尹蔚民在7月份舉行的全國城鄉居民社會養老保險制度全覆蓋啟動儀式上提供的數據，全國新農保、城居保的參保總人數超過了3.8億人。

更公平養老體系是目標

近幾個月，有關養老金賬戶虧空導致可能將提高退休年齡的討論一直熱度未減。

一旦推遲退休，直接受影響的就是正在繳納城鎮職工養老保險的人群。目前，國家強制企業為員工繳納養老、工傷、醫療等保險，但是，高昂的用工成本也讓一些不太正規的企業并不能做到完美。由于用工數量、勞動協議的內容等可以由企業自己控制，因此，不給上保險的企業仍然存在。

此外，雖然政府強制用工企業給龐大的農民工群體繳納養老保險，但不論從用工企業還是就業者本身，這種動力都不充足。根據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的統計，在參保城鎮職工基本養老保險的2.84億人中，農民工只有4140萬。因此，在2.53億農民工的總量中，有職工養老保險的人僅占不到1/6。人社部社會保障研究所副所長金維剛在接受采訪時表示，由于新農保、城居保與城鎮職工基本養老保險的銜接轉換通道未徹底打通，農民工的參保率很難提高。而多數打工者寧愿選擇把現金拿到手。

此外，由于從20世紀90年代開始實施的退休“雙軌制”，機關事業單位和企業退休職工的養老金差距巨大，讓這種不公平備受詬病。

為縮小企業和機關事業單位的養老金差距，中國已經連續8年上調企業退休人員基本養老金，每年的調整幅度達到10%。今年6月份公布的《社會保障“十二五”規劃綱要》中提出，要“在試點的基礎上，積極穩妥地推動機關事業單位養老保險制度改革”。一位不愿具名的某事業單位人力資源主管告訴記者：“雖然改革公務員和事業單位人員的養老保險制度存在很大難度，但是這部分人的保險社會化肯定是個趨勢。”她所在的集團中，已經有部分單位通過事業單位改制轉成企業，其員工已經開始由個人繳納保險金，單位也會繳納相應的比例。

中央財經大學保險學院教授褚福靈表示，當前中國養老保障制度的基本框架已經建立，但是該制度是需要逐步完善的，現在正在不斷改革。

無疑，改革的一個終極目標，就是讓養老福利更加公平化。雖然目前新農保和城居保等保障水平相對較低，但至少，人人有保障的目標成為現實。更高水平的養老福利有賴于中國經濟的不斷發展和社會財富的積累，而這應該是必然的趨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