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川的詩（3首）

豐川，男，1961年生于湖北公安。著有詩集《原色人》。現居深圳。“后語言主義”成員，民刊《湍流》編委。

兇手

夜深沉

所有的暗殺在黑暗中出手

案發的現場在路上在夢中

鳥隨心情用眼的閉合

可以殺死和復合一片森林

如一個人用自殺的技術

去殺死他厭惡的世界

他用殺死自己的技術

把你從他心里剔除

把你殺死得干干凈凈

而后他站在智者的審判席上

看你在人世間行尸走肉

看你怎樣地在孤獨中

千夫所指生不如死

這就是死緩的意義

你雖活著

但你已經死去

六月二十，大雨

莊子說那場風暴

野馬也，塵埃也

天之蒼蒼，其正色邪

我躲在那場風暴的披風下

看它怎樣在大地牧馬

聽風萬竅怒呺

翏翏吞吐的長舌席卷

如背后冷言你的“人籟”之聲

莊子說

冷風則小和

飄風則大和

我也覺得

在這“大和”的鞭笞中

我啞然失語

我的失語在于懷疑

我一定患有一種莫須有的病

全民共誅的罪孽

深重得如同該遭這憤怒的天譴

小溪灌河 涘渚之間 不辨牛馬

不染污泥的蓮花

浮在水面上喘著粗氣

我想老子比莊子有智慧

老子駕紫云騎青牛

給了五千個囫圇砸暈海關官員

他捻著山羊胡絕塵一笑

由此

五千年的國民

在混沌的道中和諧的生活

而莊子在泥淖中看一朵花兒

那花如同怡香園的女人

團扇輕搖

紛紛墜葉飄香徹

人類對死亡的一種游戲解釋

你合上眼睛嘴唇沉默

想殺死太陽發動一場驚悚的戰爭

放浪地用一顆貓眼的心

享受一次劊子手的快感

作一次古典英雄的葬禮

舉起與死亡不協調的武器

作一次神游的自殺

天堂并不遙遠

走過草地翻跨木柵

太陽似梅子開在四月

上帝穿著白袍子在擠奶

就是那個長著長白胡子

往你屁股上抽一鞭子的老家伙

天堂邊沿并不遙遠

那邊是牧場

有不喜歡干事的懶神造訪

上帝很奇怪地注視你靈魂的飛翔

死亡認真研究這死亡的秘密

你默默數著說過了一千年

嘴角一笑暴露了死亡的所有實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