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解中國獨特的政治形態

張維為

中國擁有超大型的人口規模、超廣闊的疆域國土、超悠久的歷史傳統和超深厚的文化積淀，這意味著中國的政治形態也是獨特的。中國歷史上任何一個政府都必須處理好民生問題，解決好天災人禍問題，應對好人口規模和疆土規模帶來的特殊挑戰，否則就要失去執政的合法性。在漫長的歷史中，中國人也形成了自己獨特的政治文化觀。中國人目光比較遠大，思維方式更注重整體效果。中國人歷來把國家長治久安、國運昌盛放在一個極為突出的地位，歷史上比較繁榮昌盛的朝代都與比較強勢開明的政府聯系在一起。

只認同多黨競爭產生的政權合法性，是十分淺薄的政治觀念。中國今天的政黨不是西方意義上的政黨。中國執政黨本質上是中國歷史上統一的儒家執政集團傳統的延續，而不是代表不同利益群體互相競爭的政黨。中國如果采用多黨競爭制度，極易陷入黨爭而四分五裂。辛亥革命后，中國迅速失控、四分五裂、天下大亂就是深刻的教訓。

縱觀人類歷史，最常見的合法性就是歷史合法性。中國政權的這種歷史合法性的最大特點就是“選賢任能”的政治傳統和“民心向背”的治國理念，這是中國在數千年歷史中的絕大部分時間內都遠遠領先世界的關鍵所在，是中華民族政治智慧的體現，也是中國模式的核心競爭力之一。

中國獨特的政治還表現在它具有巨大的包容性。中國歷史上的政治制度具有多元包容的特性，有藩屬制度、郡縣制等。今天，中國實行“一國兩制”和區域自治制度?，F在大陸已經和香港特區、澳門特區達成了更緊密的經貿關系安排，與臺灣地區的經濟合作框架協議也已生效。在改革開放的過程中，中國允許一部分地區先富裕起來，再帶動其他地方。這種思路在一般國家是難以想象的，而在中國卻形成了我們今天看到的“1+1＞2”的巨大效應。

中國政治文化中有“全國一盤棋”及“一方有難，八方支援”等理念。從表面看，中國是中央集權，但它的每一項改革都強調實驗性，由點到面逐步鋪開，改革舉措實際上都有很強的地方特色，互相競爭又互相補充。例如，長三角的上海、江蘇、浙江的發展模式就很不一樣，現代市場經濟的三元結構——政府、市場、社會的作用因地而異，經濟結構差別也很大。整個中國都是如此，各個地方既競爭又合作，共同推動了“中國奇跡”的產生。

總之，中國學習西方，已經建立了強大的現代政府體系，但同時又擁有自己獨特的政治文化資源，兩者的結合使我們更容易克服今天困擾西方民主制度的民粹主義、短視主義、法條主義等問題。隨著時間的推移，我相信整個世界都會更多地看到中國政治智慧對人類未來可能產生的積極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