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析太平天國失敗的原因

段建新

氣勢磅礴的太平天國革命，堅持十四年，縱橫十八省，嚴重地動搖了清政府的統治基礎，沉重地打擊了外國資本主義侵略勢力，顯示出中國農民階級的強大力量。這場農民革命，以自己的奮發精神和戰斗榜樣，啟迪了人們的覺悟和智慧，成為后來群眾反帝反封建斗爭的高聲召喚者和英勇先驅。太平天國革命的火種和它的歷史教訓，深刻地影響后代。其失敗的教訓是深刻的、慘痛的，原因是多方面的。

一、沒有科學的理論做指導

1.拜上帝教的局限性

正如恩格斯指出的那樣：歐洲中世紀時“群眾的感情唯一是由宗教‘食糧來滋養的，所以為引起暴風雨般的運動，就必須使這些群眾自身利益穿上宗教的外衣”。①拜上帝教是基督教經洪秀全改造后的產物。《原道救世歌》、《原道醒世訓》、《原道覺世訓》奠定了拜上帝教的基本理論，它灌輸政治上的平等思想，打破封建制度的等級特權，把農民階級與地主階級的對立，幻化為宗教上的神妖對立，號召農民奮起革命，這些積極的作用我們應予以肯定。但宗教畢竟是一個落后的意識形態，也麻醉和束縛了農民本身，宗教組織畢竟不是嚴密的組織，它本身就提不出明確的政治目標，再有宗教迷信的影響使起義的領導者不可能對客觀事物作出正確的評價，只有對個人迷信和權威的崇拜。以致出現楊秀清多次假托“天父上帝”下風，附身說話，在宗教地位上取得了凌駕于洪秀全之上的最高權威，也給日后太平天國領導集團的分裂埋下了嚴重危機。由此可說用宗教來作武器正是表現出了農民革命的弱點。

2.《天朝田畝制度》的局限性

《天朝田畝制度》是一個包括政治、經濟、文化、教育、軍事等各個方面的政綱，提出了“有田同耕，有飯同食，有衣同穿，有錢同使，無處不均勻，無人不飽暖”的農民革命綱領，它進一步勾畫出了“天朝”的整個社會理想藍圖。《天朝田畝制度》鞏固的是自給自足的小農經濟，幻想在個體農業的基礎上實行純粹的自然經濟，勢必打擊和限制當時已經存在的商品經濟和資本主義的萌芽。絕對平均主義的分配，使《天朝田畝制度》具有明顯的消極作用，這種平均分配制度，要把一切剩余產品全部收歸國有，這就“超越了反封建斗爭的范圍，不能促進甚至阻礙了社會生產力的發展，只是起了打擊人們生產積極性的作用，這表現了歷代農民革命所沒有的那種革命徹底性。

3.《資政新篇》的夭折

“把袖揮舟爾莫顧，英雄從此任縱橫”。洪仁玕受命于危難之際，挽狂瀾于既倒，設計出自強方案——《資政新篇》，共分四部分：用人察失，禁止朋黨；革除腐朽生活方式，移風易俗；實行新的社會和經濟政策，仿效西方資本主義；采用新的刑法制度。這個方案顯然是一幅發展資本主義的藍圖。《資政新篇》用模糊的資產階級理想來代替農民原有的平均主義理想，是合乎歷史前進潮流的。但它沒有在群眾中掀起廣泛的響應，是因為資本主義理想遠遠超出了農民迫切需要解決的土地問題的直接要求。同時也沒有適合這個方案生長的沃土環境，再加上革命隊伍中小農思想和意識根深蒂固，對《資政新篇》起著一定的排擠作用，后期繁忙緊張的軍務，又使領導階層無暇顧及和患得患失，最后致使這個自強方策流產夭折了。

二、革命隊伍建設機制不完善

1.革命隊伍不純潔

轟轟烈烈的太平天國革命，是對封建制度和思想的猛烈沖擊。太平天國農民革命經過一段飛躍發展后，政治上逐漸處于停滯的狀態。地主階級、農民階級兩個對立階級在軍事、政治、經濟、思想領域進行激烈的爭斗，不可避免地對革命隊伍內部產生了強烈的影響。不少地主、商人等剝削分子及清朝的奸細乘機混入革命隊伍，一些暗藏的反革命分子從中搗亂破壞。前期出現韋昌輝的反革命暴亂，后期出現一些動搖分子的投降，造成大片根據地的瓦解，這是一個痛心的歷史教訓。

2.太平天國運動前期的迅猛發展，沖昏了部分革命領導人的頭腦，過早定都天京，進一步助長了封建帝王思想和安逸享樂思想，加速了領導集團的腐化和矛盾的沖突。

三、軍事戰略上的失誤

1.北伐的失利

1853年，林鳳祥、李開芳率兩萬余人北戰，臨行時楊秀清命令他們“師行間道，疾趨燕都，勿貪攻城奪地摩時日”，這顯然是驕傲輕敵的一種反映。北伐的失利是定都天京后軍事上的首次重大失利，在一定程度上挫傷了太平天國將士的進取心。北伐的失敗，是太平天國前期戰略進攻轉入后期戰略防守的一個重要因素。

2.西征的受挫

在北伐的同時，太平軍又開辟了西征戰場，西征軍南路進入湖南，遇到了曾國藩反革命地主武裝湘軍的抵抗。北伐的失利又使太平軍沒能在長江以北打開新的局面，江南、江北大營相繼重建，天京外圍形勢緊張，西征軍不得不從西征戰場回師，又使湘軍恢復了元氣，成為太平軍一支強大的死敵，太平軍西征取得的優勢付諸流水。

3.安慶失守

安慶是天京的西大門，是一道重要的屏障。在安慶保衛戰中，由于陳玉成對英國侵略者的干涉有所顧慮，又加上李秀成貽誤戰機，未能如期會戰，放棄了對武漢的進攻。安慶保衛戰的失利完全是太平天國軍事戰略上的重大失誤造成的。

四、對外國侵略者認識不足

太平天國革命初期，太平天國領袖們對西方資本主義列強的面目還處于感性認識的階段，錯誤地認為宗教形成相同，都信奉同一個“上帝”，把外國侵略者錯誤地當成洋兄弟。竟準許英國人“自由出入，隨意進退，無論協助我天兵殲滅妖敵，或照常經營商業，悉聽尊便”⑧。1860年10月，第二次鴉片戰爭結束后，英、法等國撕下了“中立”的偽裝，支持清政府，助剿太平天國，清政府和各帝國主義都是為了維護自己的根本利益，自然而然沆瀣一氣，狼狽為奸，一致對付太平天國革命。1862年，英、法、美等國擴充洋槍隊，正式組成干涉太平天國革命的外國武裝，外國侵略者成了鎮壓太平天國運動的元兇。對外國侵略者的本性沒有正確的認識，也是太平天國失敗的一大因素。1864年，中國歷史上規模空前的農民革命，終于被地主階級和外國資本主義侵略勢力聯合絞殺了。

太平天國的歷史教訓是深刻的、慘痛的，太平天國革命證明：沒有無產階級的領導，沒有科學的理論，不可能取得革命的徹底勝利。同時也說明，中國要取得反帝反封建的民主革命的勝利，必須依靠農民階級這個主力軍。

注釋：

①恩格斯：費爾巴哈與德國古典哲學的終結.

②中國近代史參考資料.

③太平天國（第4冊）：738.

④太平天國（第4冊）：653.

⑤太平天國（叢刊）（第3冊）：165.

⑥中國近代史參考資料：25.

⑦中國近代史.自學叢書：134.

⑧太平天國（叢刊）第六冊：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