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翟潤書的畫

陳德勝

翟潤書，1927年生，祖籍河北南和。中國書法家協會會員、河北省美術家協會會員。1981年曾作為第一代全國書法家協會會員出席“中國書法家協會第一次代表大會暨中國書協成立大會”，是河北省書法家協會、美術家協會的主要發起人和籌組人之一。1985年獲首屆河北省文藝振興獎并榮立三等功。作品為國內多家博物館和個人收藏。

我喜歡翟潤書老先生的作品，他的繪畫和他的書法。在此小文中，我只談他的畫。與翟先生謀過幾面，對于他的作品，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幾乎是讀懂了，事實上我卻什么也沒理解。我想，面對大師和經典的時候就是這個結果。我記得卡爾維諾在談托爾斯泰的時候，也說過類似的話。他還說過，經典是每次重讀都像初讀那樣帶來發現的書，經典是即使我們初讀也好像是在重溫的書。我愿意把這句話告訴翟潤書老先生，所不同的是，卡爾維諾說的是“書”，而在這里我說的是“畫”。道理是一樣的，因為翟老先生的作品是要靠心靈來讀的。

一是他的作品是超越塵世的藝術。在網絡上，我搜到他題為“春華秋實”的一幅畫，落款是他1990年為一位“王姓的先生”畫的。畫面是兩個葫蘆、三只鳥、四五片闊達的葉子、幾條枝藤。葫蘆是溫暖的，帶著樸質的味道；鳥是飛行中的，帶著原始的信息；葉子是深墨的、厚重的，有穿越歷史的力量；看似隨意的枝藤，將以上元素串聯在一起。整幅畫作有無限澄明之意境，干凈、率真，豪不猶豫。從他的作品中，我們雖能看到塵世的影子，但它的主旨卻超越我們想象之外。他的作品，無始無終，一個自足的世界。超越塵世還有一層意思是，它是天籟的、不易模仿的、是一般的畫家無法抵達的。

二是他構筑了屬于自己的一個空間。由于翟老先生筆墨語言的特殊性，由于他超拔的想象力，他的作品所呈現的是歸隱價值。他的山水畫或者說風景所給我們的啟示是：淡定、無商業氣息、童稚、天真、重整山河。他的作品是一種減法，減到了只剩下內心世界。我曾聽他說過，大致是有人向其索畫或者是買畫，他遲遲沒有動筆，他說沒什么可畫的，這些天來沒有什么靈感，他不想重復過去的作品。八十多歲的老人，從不遷就自己，每一幅作品，都為我們展示了一個嶄新的空間。

三是他回望這個世界。他的繪畫作品總有些不確定性在里面，就像他的書法，不同時期的，或者說隔上一段時間總在改變著。他的作品超過了我們的想象和預期。我覺得在我們都朝著一個大道奮力前行的時候，他在往回走。他畫山水，顏色不夸張，但也不搶眼，我認為，這是事物本來的顏色，但在這個世界上，我們又看不到這樣的世界。他為原始的色彩做了最美好的詮釋。說他“往回走”，我又有些不甘心，因為他又是超前的。他的創作，力求超越古人，又區別于今人。往回走，回到繪畫的原點，回到藝術的原動力里去。可貴的是，翟潤書到了耄耋之年，還在追索著。

四是他的性格是作品的成因。翟潤書繪畫也是一個逐漸演進的過程，他也一定很“苦惱”，他心中想象的樣子還應該有另一番天地。翟老與世無爭、隨遇而安，他生活簡樸，從無非分之想。他的家簡陋，竟沒有一個像模像樣的畫案。他就像一個寂寞的哲人，從書法中、從繪畫里來解釋世界、認識世界、創造世界。這有點像他的老師白壽章。

也許別人不認同，或者翟老先生自己也不知道如何來看這些話，但是，他的書法和繪畫切實為我開拓了精神領域。

（責編：劉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