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緩的音 細微的韻

王曄雯

摘要：一直以來，流行歌曲如大浪淘沙，前仆后繼。總有一些流行歌曲成為經典流傳下來。其中，鄧麗君的《甜蜜蜜》就是代表之一。鄧麗君的《甜蜜蜜》除了有著優美的曲調之外，其歌詞的語音特色也是使其膾炙人口，易學易唱的一個重要原因。歌曲的元音和輔音的搭配和諧，舒緩自然。韻律合轍押韻，細微柔美。本文就從音和韻兩方面體味《甜蜜蜜》的音韻美。

關鍵詞：甜蜜蜜；發音；疊詞；轍韻

中圖分類號：J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2-8122（2012）07-0147-02

一、發音特色

（一）韻母中的元音

《甜蜜蜜》歌詞中絕大多數漢字聽上去都非常明亮、柔緩，這與其漢字中的元音音素有著非常密切的關系。

元音，即發音時氣流振動聲帶，在口腔或鼻腔中不受阻礙而形成的音。其發音時有4個特點：（1）氣流通過口腔、鼻腔不受任何控制。（2）聲帶一定震動，聲音總是比較明亮，并且能夠延長。（3）發音器官各部位保持均衡的緊張狀態。（4）氣流較弱。歌詞中幾處特殊的元音規律對發音的難易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1.句尾i[i]的發音。不難看出，歌詞中，每一句的句尾字（即：蜜、里、你、悉、起）的韻母都是i[i]。i[i]屬于舌面前、高、不圓唇元音。前，是指發音是舌位在前，即舌頭收緊而隆起的最高點在最前面，接近于舌頭最松弛的狀態；高，是指舌位高。而舌位的高低與口腔的開口度的大小有關，舌位越高，口腔的開口度就越小，反之，則越大。所以發i[i]時口腔開口度非常小，接近于口腔最松弛的狀態；不圓唇，即唇形不圓，接近于嘴唇最松弛的狀態。綜上所述，i[i]在發音是接近于人的嘴巴最松弛、最輕松的狀態，從而很容易發音，也很適合做句尾的延長音。

2.i[i]與e的轉換。據統計，歌詞中，按照漢語拼音發音規則發de（包括dé和de）音的字一共有9處，除去重復的，一共4句話，即“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中的“得”（以下簡稱“得1”）；“你的笑容這樣熟悉”中的“的”（以下簡稱“的1”）；“甜，蜜，笑得多甜蜜”中的“得”（以下簡稱“得2”）；“夢見的就是你”中的“的”（以下簡稱“的2”）。

但是在鄧麗君的演唱中，得1和得2仍然發de的音，而的1和的2則從de音轉換成了di音。原因在于這4個字與其前面一個字韻母發音的關系：（1）得1和得2?前面的字都是“笑”，讀音xiào,該字發音結尾的嘴型是由a到o，舌位由央向后、由低向中高變化，唇形由不圓唇向圓唇變化。而de中e是后、半高、不圓唇元音，di中的i是前、高不圓唇元音。顯然由o向e轉變顯然比由o向i轉變來得輕松。（2）的1前面的一個字是“你”，讀音nǐ,很明顯其韻母與的1的韻母i相同，所以由“你”轉換到“的di”的時候不需要改變舌位和唇位，顯然要比轉換成e來得容易；的2的前面一個字是“見”，讀音jiàn，其結尾的音以n結尾，屬于舌尖中音，而i屬于舌面前音，e屬于舌面后音，可見由n到i的轉換比到e的轉換更加容易。所以，上至七八十歲、發音器官逐漸衰退和松弛的老人，下至三四歲、發音器官還未發育完全的兒童，都能輕輕松松地將這首歌唱出來。

（二）聲母中輔音

《甜蜜蜜》歌詞聲母中輔音的發音也是對其難易程度的重要影響之一：

1.清音與濁音。《甜蜜蜜》之所以這么容易唱，原因在于其歌詞中清音與濁音的分布特點。據統計，《甜蜜蜜》的歌詞一共有179個漢字，即會有179個輔音作為聲母（其中包括零聲母）。而這179個輔音中有137個清音和42個輔音。可見清音的比重比濁音分布的比重遠遠大了很多。清音，是指發音時聲帶不振動的輔音；濁音，是指發音時聲帶振動的輔音。從生理的角度看，聲帶不振動當然要比聲帶振動來的輕松。而這正是《甜蜜蜜》之所以容易唱出的原因之一。

2.輔音與演唱情感的合理搭配。鄧麗君在演唱《甜蜜蜜》的時候，聽眾會明顯聽得出不同段落的情感的變化。這與每段首字的聲母發音息息相關。例如：歌曲開頭“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為了給聽眾一個想象中女孩的幸福微笑的“視覺沖擊”，其歌詞的第一個字必須發音響亮，但卻又要體現女孩子的柔美。“甜tián”便再合適不過了。輔音t屬于塞音里面的送氣音。塞音是成阻部位完全封閉氣流通道，然后突然除阻，讓氣流迸裂而出，爆發而成，所以“甜”發音非常響亮；而送氣音是指發音時呼出氣流較弱的音，所以“甜”的發音又不失女孩笑容的甜美。歌詞下面的“在”“夢”“你”等句首字也同樣有這樣的規律。

（三）疊音、疊句的運用

1.疊音。疊音也叫“重合”或“復字”，歌曲中恰當地運用疊音詞，可以突出詞語的意義，加強對事物的形象描繪，增加音樂美感。《甜蜜蜜》中出現得最多的疊音詞便是“甜蜜蜜”。甜蜜，形容親熱而令人愉快、幸福，這里形容女子的笑容。而疊詞“蜜蜜”更是對笑容進行了補充，在不失“蜜”本意的基礎上，加重了愉快的程度；同時在音強方面，也使得語氣更強。整句話變得音韻和諧, 節奏鮮明，增強了語言的音樂美。

2.疊句。《甜蜜蜜》中的疊句，是它的特色，也就是這首歌之所以流行的要點。疊句縮短了歌的長度，讓歌曲無論唱起來聽起來都有一種美的感覺，于此同時，疊句的另一個妙處就是容易記。以下摘錄《甜蜜蜜》歌詞中的一段：

啊~~在夢里/夢里~夢里見過你/甜蜜~笑得多甜蜜/是你~是你~夢見的就是你

四句詞，共二十八個字，三個疊句占去了二十四個字。這樣的一首愛情歌曲，用不斷重復的疊句，撒嬌的口吻，增加了歌曲耳目一新、溫柔恬適的感覺。它撫慰著所有期待溫情的心靈，柔滑了所有的刻板教條，令聽者唱者都回味無窮。

二、韻的運用

《甜蜜蜜》之所以能膾炙人口的又一個重要的原因便是它的轍韻。

（一）合轍押韻

歌詞句子最后一個字(或稱為尾字)的韻母相同或相似，我們稱為押韻。轍是指行車后車輪軋下的痕跡，又作行車的一定路線解釋。合轍是比喻用韻好似按照車轍歸類的意思。合轍和押韻的含義相同，轍是韻的通俗稱呼。押韻適當，可以使歌詞更加流暢整齊，抑揚頓挫分明，富于音樂性，和諧好聽，易唱易記。

（二）十三轍韻

漢字字數繁多、發音復雜。一般把韻母相同或近似的漢字歸為一類，大致可分為十三種不同的類別。歌詞創作中稱“十三道轍”或“十三韻目”，詳見1表：

表1 普通話十三轍韻母表

《甜蜜蜜》不同于那些歌詞冗長、常因韻腳字數受到局限、難以實現通篇句尾押韻的曲子，其短小精致、押韻不易受限。不難發現，其歌詞中的句尾實行的是通篇押韻：“里”“你”“悉”“起”“蜜”五個字，都屬于“一七”轍，無一例外。所以唱起來聽起來都非常的和諧動聽，流暢婉轉。

按照各種轍韻發音的響殼程度（由發音時口腔、鼻脾共鳴大小等決定），一般又分為下表中幾個級別：

表 2

《甜蜜蜜》的句尾采用的“里”、“你”、“悉”、“起”、“蜜”五個字，其都屬于“一七”轍，發音響亮程度屬于細微級。所以對于聽眾來說，在聽鄧麗君演唱這首曲子的時候，不僅能沉醉于其美妙的曲調中，又能在心中隱約感受到歌詞中那幸福女子笑容背后的一絲絲的柔美和溫婉，這就是其句尾的轍韻起到的作用之一。

三、小 結

綜上所述，《甜蜜蜜》歌詞中的韻母元音、聲母輔音、疊詞疊句和合轍押韻在其膾炙人口、紅遍大江南北的背后都做出了不小的貢獻，然而這還只是眾多原因中的一小部分，更多的關于曲調、演唱、音韻發面的原因還有待人們去研究、去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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