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於
編輯部里最近最熱的話題,是中國中沙群島中的黃巖島。
從小在高山中生長的我,對海有一種比常人更甚的渴望。曾經,我隨幾位漁民一起去過一次西沙群島,那次經歷讓我永生難忘。
當時海南時值大雨,海上的云又厚又低。云低到什么程度呢?船在海上走,船的煙囪能掛上云,帶著云一起走。這讓我心里也陰沉沉的,期盼趕快離開這里,去西沙,因為那里晴空萬里,氣候溫暖,想到這里,一股大海的味道就從心里油然升起。
在船上,我認識了一個30多歲的男人,他叫周海,據說他能找到很多普通地圖上沒有的島嶼,也會唱那些在漁民中流傳了數百年的古老的歌。他說歌詞記錄了他們的生活:中國漁民的祖先最早發現了這些群島,隨后的千年中,他們就靠小木船和魚網捕魚,并靠捕魚生息繁衍——那些漁船很普通,木制的,也就是7、8米長,甚至沒有引擎。
周海還和我聊起了他的家庭。他說他有兩個孩子,已經會幫妻子曬魚了——為了保存魚肉,往往會把魚曬干,可以保存幾個月。“我們小的時候,每到飯點,孩子們就揀來樹枝點火,母親隨后就架鍋燒水,并把魚肉干放到鍋里,主食是米面。不用放任何調料,也沒放鹽,但有咸味。”
出海后我發現,海平線不是平線,而是弧線。起風時,海浪有一陣涌動得很厲害,這又讓我想起一個船員唱的捕魚曲:“海喲,你這個博大的生靈喲,我們懂得,只要不干違背你的事,你就是慈祥的父親。你不發怒,我們就可以安心地投入你的懷抱……”
可以說,我在這群樸素的南海漁民身上,看到了中國漁民的一種傳統,以及一種中國人獨有的不屈與勇敢精神。只有具備了這樣的力量,他們才能在千年前就征服了這充滿危險的南海諸島,并憑借力量生存下去,形成恒久不變的習俗。這些中國習俗在南海的每一座島礁上代代相傳,連綿千年:如那一個個中國漁民留下的中國島名,他們有的是按地貌形態起的:鐵鏈、褲襠、魚鱗……有的是按海產品名字取的:墨瓜、赤瓜……再如史料上面所記錄的事實:1279年,元代著名天文學家郭守敬奉旨進行“四海測驗”,南海的測量點就在黃巖島……
這些,都讓我發自內心的相信,中國就是南海的主人。有些答案是擺在桌面上的,而有些答案只要去探尋,也就會很清楚。
作為中國一本嚴謹的地理雜志,《環球人文地理》秉承這樣的探索精神,完成每一篇稿件,做好每一次田野調查。目前,本刊編輯部正在策劃一期重點選題,目標就是與偉大的南海諸島好好談談。屆時,我們的采訪團隊將深入一線,挖掘出每一個細節的前世今生——根據現在到手的采訪資料來看,西方人在書刊上所描寫的那些中國情景,在一百多年后的今天依舊沒有改變,那些獨特漁業作業方式也都沒有變……
當然,這樣的探索精神,我們也會讓它在每一篇稿件上體現。如本刊特約作者花雕,他已經于5月11日第二次進入高黎貢山,開始了對駝峰墜機殘骸及死難飛行員的漫漫搜索征途,他隨身帶著一個厚厚的筆記本,記錄每一個采訪細節——“在獨龍江鄉附近的孔當村,我們認識了讀大四的獨龍族學生木達勝,經他89歲的舅舅引薦,我們見了一位103歲的老獵人木生長。許多年前,這位老人在打獵時曾見到了一架駝峰墜機,四周還散落著許多子彈……但老人表示由于年代久遠,只是用獨龍語向我們大致描述了一番……”
最后要說的是,當你閱讀到本期雜志的時候,我已經以特派記者的身份,隨考察隊踏入瓜州戈壁,并準備用半個月的時間來穿越這條“玄奘之路”。陪伴我的是一本《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它是這樣描寫我現在腳下土地的:“上無飛鳥、下無走獸,復無水草。是時顧影唯一,但念觀音菩薩及般若心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