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耕耘·收獲

金勗琪

1996年11月26日，著名女畫家伍端個人花鳥畫展在四川美術館揭幕。展出的68幅清新典雅、秀麗雋永的花鳥、人物畫，讓人耳目一新，美不勝收。伍端執著于花鳥畫壇數十年耕耘不輟。正如馬識途先生書贈她的題詞：“能耐大寂寞，辛苦耕耘于一方凈土者，才望成為大畫家。”伍端就是這樣一位功底深厚，造詣非凡，默默追求于丹青筆墨，頗具大家風范的畫家。她時刻未忘老師俞致貞、劉力上鼓勵她“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的至理明言，不斷地在國畫藝術中探索著，耕耘著。

早在上世紀40年代，我與伍端就相識于省立女子中學。她出身國畫世家，其父伍瘦梅是蜀中著名的書畫家。伍端自幼喜歡畫畫，可謂家學淵源。那時，經常在校園壁報上看到她的畫作，至今印象猶深。40年后，我與她又在《四川政協報》有過一段共事。盡管當時她已逾知天命之年，仍舊孜孜不倦地追求繪畫藝術的新境界，不改初衷。

有人說，伍端是四川當今畫壇屈指可數的才女。她的確是位早慧的畫家。早在1959年，年方21歲的伍端就以她的大型竹簾畫《紅梅》作為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10周年大慶的優秀作品選入北京人民大會堂展出。她的成就更多是來自刻苦勤學。在10年動亂期間，家庭慘遭變故，父親在飽受凌辱后凄然辭世。她強忍悲痛，節衣縮食，四處求師，每天臨摹前輩名畫，不離筆墨丹青，使自己不僅在鑒賞唐、五代、宋人名畫方面有了很高的眼力，其畫風也更臻成熟，自成一格。

伍端在花鳥畫上是下過苦功夫的。她曾師從俞致貞、田世光、李苦禪、孫奇峰、鐘質夫、康師堯等一些享譽全國的大師，臨過不少真跡，體會頗深。這種領悟后來在她的畫上體現出來了。我曾看過一部分她中年時期的畫作，地道的唐、宋人筆墨，行筆之爽利，構圖之古雅，令人嘆為觀止。伍端特別精于畫鳥，對宋代趙佶的花鳥畫深有研究，因之在不少花鳥畫作品中，對鳥的描寫很突出。如四尺整幅的《晨霧》，通幅以大山櫻花為主景，枝頭屹立一只銀雉，首尾斜貫畫面，神志生動，栩栩如生。背景以淡色繪出隱隱綽綽、依稀可見的樹林。畫幅氣勢偉岸，完美地表達了傲然不羈的精神追求。又如工筆畫《峨眉杜鵑》，一枝俏麗的高山杜鵑，生機勃勃地長在巖石上；一只小鳥跳躍枝頭，活潑可愛。遠處群山用沒骨畫手法渲染，畫面清新淡雅，令人回味無窮。此外，工筆重彩畫《數珠觀音》，觀音寶像端莊秀麗，身姿婀娜，神態嫵媚動人。

伍端善于畫梅花、竹石。我曾見過伍端在上世紀五六十年代畫的一批寫生冊頁，有近百幅之多。畫風是工寫結合，雖然仍可見她的唐宋功力，但已開始轉向雅俗共賞，清麗溫雅了。這批冊頁就是她善于用傳統筆法以反映現實生活而達到自然和諧，達到藝術上的完美的體現。伍端后來的梅竹畫，俏俊中兼具剛毅，雅麗中帶有冷峻。所以研究伍端的花鳥畫，可以發現她后期的梅竹與前期的梅竹相此，有較大的跳躍。

伍端還善于畫人物。她早年曾隨父臨摹吳道子的《天王送子圖》，并下過一番功夫。她畫的人物，不論童叟、仕女、僧道、佛尼，采用鐵線描手法，工筆重彩，風格顯得洗練生動，寫實感很強。伍端還喜歡畫松。她因自幼苦練書法，運筆用氣頗有功底，可側鋒中鋒兼用，尤以破筆畫松針，芒刺所向力透紙背。

1964年，伍端設計的《綠梅綬帶》、《山茶紅梅》兩幅蜀繡，曾被國家主席劉少奇作為出訪印尼的禮品贈給蘇加諾總統。她此后還有更多的作品則送往美、法、英、日等國及港、澳地區展出，被一些國家和地區的政府、社團收藏。

伍端情系丹青，追求樸實，敦厚勤勞，真誠待人。她的作品透著沉靜典雅的氣質，真是畫如其人。她雖然在海內外贏得了較高的聲譽，但卻依然一襲布衣，自得其樂。

作者：四川省文史研究館（成都）館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