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價的老房子

王吳軍

自從五年前羅德伙同林輪一起偷竊了六十萬元錢之后，羅德一直想要得到林輪家的那套老房子，為了這件事，羅德每個星期都要到林輪家住的那套老房子前走上一趟，看看有沒有得到林輪家老房子的突破口。

五年來，羅德堅持每星期都到林輪家的老房子前走走，他渴望著有一天能看到林輪家賣掉老房子的啟事，如果這樣，羅德會毫不猶豫地買下林輪家的老房子。

因為，林輪家的老房子里藏著羅德做夢都想要的東西。

功夫不負有心人，這天，羅德又來到林輪家的老房子前的時候，他欣喜若狂地看到了貼在墻上的一則售房啟事。

羅德看著那則售房啟事，一連看了五遍，他依然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用手使勁掐了一下自己的腿，感覺很疼，他知道自己不是在做夢。他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仔細看了看那則售房啟事，這一切的確是真的，真的是林輪家的老房子要出售。

羅德高興得差一點跳起來。

只是，售房啟事上寫得很清楚，林輪家的老房子竟然要賣二十萬元，這樣的老房子竟然賣這么貴，真是太敢開價了。羅德覺得，林輪家的老房子實在不值二十萬元，于是，羅德決定到林輪家里去當面談談，看看對方肯不肯便宜一些。

羅德來到了林輪家里，一個身材瘦弱、滿頭白發的老太太開了門，她滿臉皺紋，瘦削的臉上卻顯得頑強而執拗；雖然天氣并不冷，她還穿著一件厚毛衣。

這個老太太是林輪的媽媽。

羅德微笑著沖老太太點點頭，說道：“我看到了您貼在外面的售房啟事，知道您要賣這套老房子，所以我來看看，我想買下這套老房子，對了，請問怎么稱呼您？”

老太太瞅著羅德的臉看了看，然后說：“好的，你就叫我林媽媽吧。”一邊說著，一邊把羅德讓進了屋里。

林媽媽讓羅德在客廳里的沙發上坐下，然后，對羅德說道：“我剛泡好了茶，我給你倒一杯，咱們邊喝茶邊談這套老房子的事情。”

羅德點點頭，說道：“好的，那就謝謝您的茶了。”

林媽媽給羅德倒了一杯茶，遞給羅德。羅德接過茶，放在面前的茶幾上，然后說道：“林媽媽，我想買您的這套老房子，可是，您要二十萬元，價錢太高了，現在這種老房子在市場上最多也就賣六萬元……”

羅德剛說到這里，林媽媽就打斷了他的話：“是的，這種老房子在市場上的確只能賣六萬元左右，可是，我的這套老房子我就是要賣二十萬元，要是想買的話，就給我二十萬元，一分錢也不能少，你以為你可以和我討價還價嗎？”

羅德忙說道：“林媽媽，我倒不是非要來跟您討價還價，我不過是來和您談談，我真的想買這套老房子。”

林媽媽看了看羅德，然后說道：“那好，你說吧，有什么話盡管說。”

“那好吧，”羅德掏出手帕擦著臉上的汗，說道，“林媽媽，我是單身，還沒有結婚，我干了半輩子，積攢了一點錢，現在想找一個幽靜的地方住下來。幾年前，我到……到一個朋友家，路過這里，我就喜歡上了這里。那時我就想，要是有一天我能夠在這里住下來就好了。今天我經過這里，看到了您的售房啟事，我覺得很合乎我的需要。”

林媽媽說道：“這套老房子我也喜歡，所以我才要二十萬的價錢。”

羅德眨了眨眼睛，說道：“林媽媽，您要的價錢未免太高了，如今像這樣的房子，價錢真的最多不超過六萬元。”

林媽媽提高了聲音說道：“你不用說下去了，我不想和你爭辯，如果你不出我要的價錢，就不必再談了。”

羅德忙說：“但是，但是……”

林媽媽十分干脆地說道：“你走吧。”說著，她站了起來，看意思是要送客了。

羅德仍然坐著不動，他連忙說道：“林媽媽，別忙，我知道我不是一個精明的人，不過……好吧，我就照您說的價錢買下這套老房子。”

林媽媽看了羅德好半天，終于說道：“你不再考慮一下嗎？”

羅德說道：“我不再考慮了。二十萬元錢我還是有的，您不降價，我也沒有辦法。”

林媽媽略帶笑意地說道：“我給你倒的茶已經涼了吧？你喝茶，我把和這套老房子有關的一些事情講給你聽。”

羅德又在擦頭上的汗，擦完汗，羅德端起那杯茶，大口地喝了好幾口。

林媽媽說道：“我在這套老房子里住了大半輩子了，這房子并不是很堅固。自從我的兒子林輪出世以后，這套老房子更是充滿了幸福的味道。林輪9歲那年，他父親去世了，我們的生活很苦。林輪也許比我更需要他父親。后來，林輪變得不聽話，而且桀驁不馴。”

羅德低聲嘟囔了兩句，似乎表示他了解這種情形。

林媽媽看了看羅德，然后到里屋打了個電話。然后，她走了出來，接著說道：“林輪中學畢業之后，顯得雄心勃勃的，他到外面做事去了。我不知道他干些什么事，總之是賺了點錢，因為他定期給我錢。”說著，林媽媽的眼里含著熱淚，停頓了一下，她繼續說道：“后來，我有8年的時間沒有見過林輪。有一天的半夜里，林輪突然回來了，看上去憔悴不堪，只帶了一個小黑皮箱。我想把箱子接過來，林輪竟然不讓我碰那個小黑皮箱。第二天，林輪要我先出去，叫我幾個小時后再回來，他也沒有解釋他要干什么。等我回來的時候，那個小黑皮箱便不見了。”

羅德望著那杯茶，眼睛睜得大大的。

林媽媽又說道：“那天晚上，有個男人跑進我的這套老房子里。我不知道他是怎樣闖進來的。我聽到林輪的房間里有吵鬧的聲音，我在房門口聽著，想知道究竟我的兒子林輪出了什么事，然而我聽到的只是叫罵、恐嚇和……”

林媽媽停了一下，肩頭無力地低垂下來。

“我只是聽到了叫罵、恐嚇和慘叫聲，”林媽媽繼續說，“一聲慘叫，我走進林輪的房里一看，房里的窗子是開著的，那人卻不見了，林輪躺在地上，他被刀捅死了。這是5年前的事。后來，警察才告訴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原來，林輪和那個殺死林輪的人一同犯了重罪，他倆合伙偷了好幾十萬塊錢，林輪帶著贓款溜了，跑回來把錢藏在這套老房子里，直到現在我還不知道林輪把那幾十萬塊錢藏在這套老房子的什么地方。那個人那天半夜是來找我兒子林輪要錢的，他要爭回他的那一份贓款。那個人找不到贓款，就殺死了我兒子林輪。”

說著，林媽媽抬起了頭，又說道：“從那時候起，我就想找到伙同我兒子林輪作案并殺死我兒子林輪的兇手，卻一直苦于沒有辦法。直到前兩天，我忽然想出了高價出售這套老房子的主意，我便標出二十萬元的價錢出售這套老房子。我知道，總有一天，殺死我兒子的兇手會回來的，總有一天，殺死我兒子的兇手會不惜任何代價把這套房子買下來，因為他想找到我兒子藏到這套老房子里的那好幾十萬塊錢，我只要耐心等待就行了，等到有人肯付這么高的價錢向我這個老太婆買這套破舊的老房子。”

羅德聽到這里，想起了五年前他和林輪一起偷竊那六十萬元錢，后來他又在那個夜半時分殺死林輪的往事。他舔了舔嘴唇，覺得自己的眼睛看不清楚眼前的一切了，連頭也似乎抬不起來了，羅德感覺腦子里一片空白，他囁嚅著說道：“這茶好苦哇！”說著，羅德慌亂地站起來，就想溜走。

林媽媽看著羅德慌亂的樣子，就用清晰的聲音對他說道：“我已經知道了，你就是那個伙同我兒子林輪作案，又在那天半夜殺死我兒子的兇手，你還是乖乖地跟著警察去你該去的地方吧。對了，你去看看窗外。”

羅德驚慌失措地看了看林媽媽，然后，他快步來到窗前，朝外面望去，只見外面有十幾個警察正朝這套老房子沖過來。羅德氣急敗壞地問道：“警察怎么會來這里？”

林媽媽平靜地說道：“我剛才給警察打了電話，說你來了。”

羅德一聽，一下子癱坐在地上，面如死灰，重重地垂下了頭。

這時，林媽媽打開了房門，警察隨之來到了羅德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