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景德鎮墨彩的傳承與創新

李勛

一、墨彩的概念與特征

墨彩，是指以陶瓷釉上原料，以艷黑或濃黑為作色劑來裝飾圖案，在瓷器上呈現淡黑色花紋的水墨效果的繪瓷工藝。這種工藝是從粉彩技法中衍生出來的一種陶瓷裝飾畫種，在清雍正、乾隆年間甚為流行。大多墨彩運用于盤、碗、筆筒等器皿上，以人物山水為題材，呈現典雅幽靜、古樸清麗、蒼翠幽穆之美。

關于對墨彩描述的文獻有許多，“墨彩”一詞本義是指圖畫中深淺程度不同的墨色。如唐澹交《寫真》詩：水花凝幻質，墨彩染空塵。又如阿英《民元以前的中國年畫發展概貌》：“最突出的成就是運用墨彩，就是用不同程度深淺的黑色，取得勻稱調和的多彩的效果。”而對于墨彩作為陶瓷工藝的概念來講的，要數馮先銘先生主編的《中國古陶瓷圖典》最具代表性，該書是這樣闡述“墨彩”條目的：“瓷器裝飾彩之一，以黑色為主兼用磯紅、本金等彩料，在瓷器上作畫，經彩爐烘烤而成。墨彩始見于清康熙時期，是五彩、琺瑯彩、粉彩瓷器中常見的色彩。”

綜上文獻對墨彩的記載和描述，可以發現墨彩工藝有以下特征：一是工序繁多。墨彩工藝通過墨彩的自然暈散與流動來表現自然界變化莫側的物象和意境，這要求創作者有很高的寫意功底和不斷的嘗試和演練。二是較強的綜合裝飾性。景德鎮許多陶瓷藝術家都在新彩方面進行了新的有益的探索和研究，并形成了自己獨特的藝術風格。藝術家們利用新彩的技法和一些特殊技巧，以圖案和紋飾為主，輔之以茶色、金色豐富墨彩的內容，這樣就能彩繪出“寫意墨彩山水”，達到中國畫“墨分五色”的水墨畫效果；也能彩繪出“抽象畫”和“仿古畫”以及水彩畫藝術效果，具有很好的綜合裝飾效果。三是色彩不是濃艷厚重，而是濃淡相間，淡雅靈透，酷似淡彩水墨，用色單純，在釉面進行描繪染色。這避免了重彩濃墨而產生的妖艷、媚俗感覺。

二、景德鎮墨彩歷史與代表人物

墨彩經過陶瓷創作者長期的研究和設計，逐漸形成自己獨特的風格，有自己的藝術語言和表現手法，在陶瓷美術中產生一定的影響因而另立門戶成為一種彩繪裝飾工藝。其發展軌跡可以分為以下階段：

萌芽階段：清康熙年間，墨彩作為五彩的一部分與單純黑彩相比，其最大變化是藝術特質的改變。在用筆方面，如畫梅枝，五彩用黑料講究濃、厚、重，常用排列線條，用筆剛勁挺拔，墨彩處于萌芽階段。

發展階段：清雍正年間，“琺瑯墨彩”從創燒之初就成為瓷苑明珠。其藝術特征與其它琺瑯彩瓷完全一樣：準確生動的形象，細膩精致的用筆，濃淡多變的色調（黑色》，詩、書、畫、印交融一體的意境。

高峰階段：乾隆年問，唐英以其文藝家的修養和督陶官的便利條件，親手繪創了墨彩作品，并以詩句和書法豐富了墨彩的形式，拓展了墨彩的境界，提高了墨彩的藝術品位。這個時期是景德鎮墨彩藝術處于高峰階段。

沒落階段：清乾隆以后，景德鎮墨彩隨景德鎮瓷業的逐漸衰落而沉寂了，景德鎮墨彩幾近失傳。

復蘇階段：清末民國初期，景德鎮使用外國新進口洋料，之后，也掌握了顏料的配制技術，出現了新黑料畫“墨彩雪景”、“墨彩描金”和“墨彩人像”等品種，至今仍然繼承著其獨特的彩繪工藝。

景德鎮陶瓷行業把色彩裝飾的瓷器稱為彩瓷，如五彩、粉彩、素三彩、新彩等，彩即是一種彩料，所謂“新制彩水墨”是指當時御窯廠新配制的一種黑料，用琺瑯彩工藝繪制的創新品種，也就是墨彩的前階段。不僅如此，景德鎮傳統墨彩對中國陶瓷彩繪藝術的發展與進步作出了重要的貢獻，也在不同時期產生一些具有一定影響力的代表人物。

1、周湘甫

民國初期，景德鎮墨彩捕金技藝失傳，民國后期周氏偶得一塊墨彩描金碎瓷片，毅然舍棄了自己嫻熟的粉古彩生涯，全身心地挖掘、整理和振興墨彩瓷藝術，以新彩顏料反復配制繪畫試燒，經不斷探索，終于將古法墨彩描金技藝與現代粉彩工藝巧妙結合，獨創新墨彩描金技藝。從而守護了墨彩瓷這一獨特的繪畫藝術，成為現代陶瓷史上一位著名墨彩畫大師，在墨彩畫方面具有開山鼻祖的地位。他的墨彩人物畫，注重以線描為造型的主要手段，具有用筆周密的特點，且根據不同人物的形象，或軟韌勁健，或勻和舒緩，具有用筆飄逸迅疾，著墨圓潤清爽的個性風格。后人評贊說他是緊勁連綿，循環超忽，調格逸易，實屬難得。

2、雷火蓮

雷火蓮是景德鎮墨彩瓷繪畫老藝人，他的墨彩描金也以人物為主，風格古拙華麗。在墨彩這一方面作出過較大貢獻，他的墨彩瓷畫作品人物形態表現鮮明生動，線條勾勒遒勁有力、色調典雅別致、雍容華貴，富有強烈的民族藝術裝飾風格。

3、李文躍

他是雷火蓮的關門弟子，學藝三年有余，奠定了扎實的傳統繪畫藝術功底，并長期專攻陶瓷墨彩描金、粉彩瓷創作與藝術設計教學理論研究工作，他憑著對中國陶瓷藝術從藝三十多年的繪畫創作理念與探索獨特感受，將粉彩瓷的粉潤柔和之美與墨彩瓷的清麗雅致之意韻融為一體，創立了頗具個性的“粉墨彩瓷”裝飾風格，將墨彩既傳承又創新發揮到了極致。

三、景德鎮墨彩藝術的傳承與創新

1、景德鎮墨彩藝術的傳承

景德鎮墨彩藝術的傳承是指對傳統墨彩藝術進行保留、繼承。它在藝術生命發展中起著延續、保持的作用。傳承景德鎮墨彩藝術的意義包括兩方面現實意義：一方面墨彩藝術作為傳統陶瓷工藝美術對于現代陶瓷工藝美術的發展來說具有參考、借鑒作用，現代陶瓷工藝美術的健康發展必然要建立在傳統陶瓷工藝美術繼承的基礎上；另一方面，傳統墨彩藝術已經被歷史賦予了它的藝術審美價值和人文價值，無論是名家大師留傳下來的墨彩藝術作品，還是這些名家大師探索墨彩工藝的創作精神，都是一筆巨大的精神財富，這些都是現代陶瓷工藝所不能取代的。

2、景德鎮墨彩藝術的創新

墨彩藝術的創新是指對在原有的墨彩藝術基礎上進行新的發展、新的突破、新的創造，對墨彩藝術生命起著變化、促進、增長、更新的作用。

隨著現代思想意識和審美觀念、廣泛的信息和知識走進陶藝創作者的生活，使陶藝家們更具包容性和開拓性，大大改變了景德鎮陶瓷藝術隊伍的狀況，師帶徒、父傳子承的關系正逐步被新型的關系所代替。要別開生而創造新的意境，就必須探索新的形式。不斷創新，使現代審美情趣與傳統墨彩藝術相結合，更多地促進人們對墨彩藝術的認識及了解。

3、景德鎮墨彩藝術的傳承與創新的關系辨析

在景德鎮墨彩藝術發展中，只有傳承沒有創新不行，只有創新沒有傳承也不行。景德鎮墨彩藝術的傳承與創新在景德鎮墨彩藝術發展中起著不同的作用。兩者同時存在，既矛盾又統一，是兩個不可缺少、也不可分割的方面，它們共同構成景德鎮墨彩藝術生命存在與發展的動力。

3.1、墨彩藝術的傳承與創新是互為犄角的，相互支持與相互促進的關系

墨彩藝術的創新要以墨彩藝術的傳承為其創新的基礎，才能有序地推動整個藝術體系的健康發展。很多的墨彩藝術至今都還能讓欣賞者在通過欣賞和思考而明確了作者的創作思想后，舉一反三到目前的現實社會中去實踐思考，竟然產生了強烈的思想共鳴。而有些忽略墨彩藝術的傳承也只是在刻意的追求為適應新的作品而關注墨彩藝術創新的時間段里，總有很多非常重視墨彩藝術創新的人猛然驚醒：我們的墨彩藝術傳承在哪里？我們的墨彩藝術創新的確很重要，但也不能離開我們墨彩藝術傳承這個務實的基礎而去實現所謂的飛躍。

3.2、墨彩藝術的傳承和創新也是互相影響的關系

墨彩藝術的有效傳承對于后來者進行墨彩藝術的有效創新是有著直接的作用力，好的傳承勢必對創新有明顯的促進與幫助，并將影響到創新的二次或多次的發展，而傳承的作用也會越來越受到創新者的重視與尊重。我們應該理解傳承與創新的互相影響：創新的對立面并不是傳承，而足守舊；傳承的對立面也不是創新，而是中斷。在青花瓷藝術的創新中必然包含著傳承，在墨彩藝術的傳承中也會包含著一定的創新，沒有傳承的創新和沒有創新的傳承都是沒有生命力的。

3.3、墨彩藝術的傳承和創新是相輔相成的關系

藝術的生命力在于傳承與創新的合力。只有對景德鎮墨彩傳承力與創新力都強的時候，景德鎮墨彩藝術的生命力才會真正強大。從哲學的角度看，傳承是對傳統中的優良事物進行有選擇性的繼承，創新則是對傳統中的優良事物在繼承的基礎上進行新的提高。

綜觀景德鎮墨彩藝術，它正向全方位、多層次、多領域和更縱深的方向發展，這就要求墨彩創作者不斷探索、創新、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