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逝去的紅蜻蜒

王盈霖

在我年少的記憶里，多是一些五彩繽紛的歡快事兒，偶爾有片愁云掠過，也很快會被一陣風兒吹走。但我一看到夏季里低飛的蜻蜓，愧疚的感覺便一點點彌漫開來。

那還是在我孩童時，一個天氣晴好的下午，我屁顛屁顛地跟在爸爸和大人們的身后去水庫釣魚。大人們聚精會神地盯著竿，我則歡喜地看天又看地：天是那種明澈的藍，倒映在水面上，泛起柔柔的碧波；四周的低矮樹木上，開著素雅的小白花，樹腳下的草地上鮮花卻是姹紫嫣紅地開得熱鬧。我一邊看，一邊抬手去揪這些不知名的野花。忽然手邊倏地飛起一只紅色的蜻蜓，看慣了平常的黃蜻蜓，紅蜻蜓那美麗的身姿竟比蝴蝶還要吸引我。

紅蜻蜓沒有飛遠，落在一節樹枝上。我屏住呼吸，躡手躡腳地走過去，手慢慢地伸過去，心卻咚咚地急跳起來……一掠手，紅蜻蜓竟被抓在手心里了。我高興得蹦起來，奔走相告，向伙伴兒展示我的勝利成果。之后的時光我一直和它在一起，捏著它薄薄的翅膀——回家后我發現，我制造了一個悲劇，紅蜻蜓的翅膀粘在一起分不開了。我心痛地細細扯動翅膀，卻仍舊扯碎了一片。將紅蜻蜓放到紗窗上，它側歪著身子，再也跳不出優美的舞蹈了。

只一天，紅蜻蜓就變得奄奄一息，我都覺得它瘦了。喂它蚊子也不吃，給它水也不喝。媽媽說把它放了吧，你喜歡它可也不能讓它死了呀。我點點頭，把它放到樓下花池里的一片綠葉上。

那夜下了一場雨，我不知受傷的紅蜻蜓怎樣了，我的心里也在一直下雨。

后來，偶爾會在樓前的樹叢間看到飛鬧著的黃蜻蜓，我便一只只盯著看，希望忽然飛過來一點紅色。然而沒有！我就想，大概它已經飛回那山清水美的水庫林間了，那兒才是它的自在天堂……（責任編輯王天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