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癡金萬昆

李春立

他，貧苦漁民的兒子，只上過18天的識字班，卻出版了多本學術專著，成為國內淡水養殖魚類遺傳育種專家。歷經坎坷時，他矢志不渝；功成名就時，他依然奮斗不止。這就是為魚癡迷了一輩子的天津寧河縣換新水產良種場場長金萬昆。

金秋時節，筆者連續三次采訪金萬昆，都能看到老人讀書學習的身影。這位八十高齡的老人，從上個世紀50年代起就和魚結下了不解之緣。

金萬昆出身于一個流浪的漁民家庭，跟著父母一直在打魚的船上到處流浪，捕魚為生。解放以后，1953年就成立了互助組，到1955年的時候，又成立合作社，大伙就叫他當個社長。自幼家境貧寒的金萬昆從小就喜歡讀書，但他只上了18天的識字班。作為合作社的當家人，再加上經常外出捕撈作業，脫產學習是不現實的。金萬昆就把字典、身邊人、領導都當作“老師”，見縫插針，抽時間學習。這為他以后的養魚和魚苗孵化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可從捕魚到養魚，金萬昆說，這要感謝當年政府獎勵的那3000尾魚苗。

1956年金萬昆被推薦出席了河北省的先進表彰會。在會上受了表揚，得了政治獎，還有物質獎。物質獎給了3000尾魚苗。回來以后，他找了倆水池，養起來了。1957年秋天，這批魚都長到二三斤一條，大伙都樂壞了，誰都沒見過。縣水產局往上面匯報，省里都轟動了。

由于這3000尾魚苗的養殖成功，1959年縣里安排他隨河北省水產代表團去江蘇平望學習家魚人工繁殖孵化技術。臨行前，省水產局的領導語重心長地對他說：“小金子，你要把南方的花掐過來，到北方結果，我們把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啦。”

金萬昆說：“主要是學習催產孵化，特別是了解魚的生物特性。我覺得我下了最大的力氣。反正劉局長說的話不能忘了。南方掐花，北方得結果呀！”學習歸來，那3000尾魚也正值生殖年齡，金萬昆就帶領換新合作社的伙伴兒們沒日沒夜地建催產池子。由于當時的經濟條件差，再加上急于求成，令人擔心的事兒發生了。

金萬昆剛弄個池子，放上水就爆了，他家也不回了，成天在池子邊。功夫不負有心人，1960年催產都成功了，當年出來100多萬尾，一下子就轟動了。

一時間金萬昆成為中國北方家魚人工繁殖孵化成功的第一人。水產專家、學者為之震驚，他打破了中國北方家魚人工孵化不能成功的神話，對發展中國北方淡水養殖業生產起到了巨大的推動作用。同年，他代表河北省參加了中國水產工作學術報告會，在專家、學者、權威云集的大會上，金萬昆第一次走進了中國科學院，做了題為《中國北方家魚人工繁殖孵化的可行性》的學術報告。

這次成功演講使金萬昆增強了干好水產事業的信心。這時，他從一位水產專家口中得知，培育新品種才是魚類養殖的根本出路，這為金萬昆從家魚人工孵化到育種研究指明了方向。

正當金萬昆躊躇滿志準備大干一場時，十年浩劫使金萬昆的研究陷入停頓，他被迫中止了淡水魚育種研究。但農業選種育苗需要持續性，是一個長期不間斷的過程。金萬昆最痛心的是篩選出的種魚沒人照料，那會兒他心想，即使把命搭上了，也要讓種魚存活下來。

金萬昆說：“我把魚偷出點兒去，雖然那陣很難，總有出頭之日。我就相信共產黨。”

時光荏苒，冬去春來。13年的勞動改造，不僅沒有磨滅他對水產事業的這份熱忱，反而更加激勵起他的斗志。平反的第二天他就走馬上任換新村黨支部書記，開始籌建換新漁場。當年和金老一起建場的老職工金萬起告訴記者，為了建漁場，金場長累出了一場大病。

隨著人民生活水平的不斷提高，水產養殖業已經成為滿足人們日益增長物質需求的陽光產業之一。因此，人工選育和新品種培育開發就顯得尤為重要。為培育新品種，金萬昆多次到江蘇、黑龍江等地，引進那里的新品種，然后進行改良開發適合本地生長的魚種。

幾十年的風風雨雨，金老養成了吃苦耐勞、堅韌不拔的性格。從開始育種到現在的700項實驗，是常人難以做到的，這讓很多專家、教授都感到驚訝。經常來換新調研考察的中國水產科學院國家育種功勛專家沈俊寶教授對記者說：“我們兩個是同歲，都是八十歲了。按照道理啊，這八十歲的人還在第一線，非常佩服。雖然我也八十歲，我現在還在幫著他做些工作，但是我感覺到，我最佩服這個場長呢，他在年齡上不考慮，而是考慮事業，他考慮怎么把中國的水產養殖的苗種生產搞上去。”

俗話說“十年磨一劍”，而金萬昆卻是十年磨一魚。黃金鯽，他用了12年的時間，一條“津鰱”六代選育他用了50多年。截至現在，金老已經培育出了8個擁有自主知識產權的淡水養殖魚類新品種。這8條魚也產生了驚人的社會效益。

這8條魚的選育成功，也讓金老實現了他的一個夢想，那就是從他育種之初的“南魚北調”，到現在的“北魚南調”。來自重慶市的一位苗種代理商對筆者說：“我是重慶市海興農業發展有限公司的，從事天津換新良種場的黃金鯽苗種總代理，每年的銷售額度大約在1億以上。預計近三年的時候，可能會達到3億以上。”

科研工作是一項充滿艱辛的創造性勞動，需要有不畏艱辛、不計名利的人投身其中。2008年，農業部在換新水產良種場建起了全國唯一的“天津鯉鯽魚遺傳育種中心”。金萬昆帶領技術人員進行了多項規模化苗種的生產技術創新，有10項技術發明被國家知識產權局批準為技術發明和實用型專利。

科學精神貴在薪火相傳。為把多年積累的寶貴經驗傳承下去，金萬昆白天工作，晚上總結。到目前為止，已在國家一二級學術刊物發表論文25篇，新品種烏龍鯽的研究論文《黑色素細胞表達規律的觀察》已譯成英文，投往世界著名的學術雜志；他的學術專著《淡水魚類遠緣雜交種染色體圖譜》等，在水產遺傳育種領域，受到廣泛關注。中國水科院首席專家孫效文說：“在遺傳育種如何控制近親衰退方面，他有獨到的、實際可行的一些辦法。因為一般的常規選育時間長了品種就要衰退，他找到了一些解決辦法。遠緣雜交一般不育，他搞了那么多突破，都育成后代了，確實有他獨到的一些理解。染色體圖譜，還有遠緣雜交組合那個總結，都是很有價值的，非常珍貴。”

金萬昆自1958年4月光榮加入中國共產黨后，一直對黨對國家有一種特殊的情感，把水產事業的發展視為已任。在他的帶領下，如今，換新水產良種場已發展成為占地868畝，有效水面520畝，固定資產3000多萬元，集產、學、研、良種培育、推廣于一體的國家級水產良種場。年生產繁育18個品種的優質魚苗近40億尾，推廣覆蓋到全國28個省市自治區；金萬昆連續五屆被推選為天津市人大代表，先后三次當選天津市勞動模范。2010年，78歲高齡的他被推選為全國勞動模范，受到胡錦濤總書記等黨和國家領導人的親切接見。

滿載著金萬昆的夢想與希望，淡水魚類雜交育種創造著一個又一個神話般的奇跡。如今，八十高齡的金萬昆依然精神矍鑠，他永不停歇的腳步正在朝著自己的理想目標穩步邁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