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荒原

蔡利華

黎明，我佇立在原野上

黎明時分，我佇立在空寂的原野

仰望長庚星耀眼的閃爍，沒有風聲

冬日的霜凍沿著任河升騰起輕霧

慢慢地彌漫，慢慢地浸濕我的心扉

就這樣我注視著天空，眺望這顆奇亮的星辰

我曾被生活無情地擊潰，我曾被荒野無情地吞噬

當我在黎明時分，靜靜地眺望這滿天的星光

你的光芒越過群星直刺我迷茫的眼睛，進入我的靈魂

注定要以奇靜的方式聽任河的水聲越過黎明

我渴望你的明朗、干凈能啟開我混沌的眼瞼

與清涼的河水一道打開一個恢宏的世界

就這樣，我的祈禱燃起了漫天的霞光

喚起熱血在體內沸騰

長庚星消失了，漫天的紅霞托起一輪太陽

從山坳上升起，染紅了，大地金光流溢

鳥兒的歌聲越過淡淡的薄霧在晨空里翻騰

我在想這樣的生命可算是涅槃

可算是對塵世的超越，在天空中自由地翱翔

如今，我依然佇立在原野

任眼前的世界在晨光中變遷

透體渾厚的天空不用再對我啟示

我也是風景中的一個景點

九月酒

為自己斟上滿滿的一杯，穿過空間

或者時間的假肢，半殘的感覺在體內蔓延

釉面上迷蒙的光感刺激濃烈的醉意

也許是千年后的邀請，這致命的邂逅

沒有風雨飄搖的苦寒卻冷漠地被冰雪愚弄

把酒直上九霄與對飲成雙人的姿態

緊隨江水追逐鳥的啼鳴直達內心的孤獨

我無法在醉眼里看清你千年前的風姿

我總是遺憾地在千年后于應酬里喝盡你的風流

我不敢假借古道而順水千里，打撈歷史的沉渣

為蒼白的前額點綴睿智的徒勞

一些質感的躍遷，一些被脆裂的恐懼

透過我對你的冷峻來標榜太白的豪飲

一些邂逅出于偶然，一些遭遇卻是前世的恩怨

我傾慕你沉靜的色彩和厚重的醉意

對于一些徒勞我付與淡淡的微笑

天意中冥冥的安排早已穿過夔門，下江的水道

舶來太平洋的風暴，總是與你有關

總是在富貴之后用你來裝點面子的品味

就如我的餐桌必須由你來裝滿詩仙的虛名

其實我最害怕一些質地堅硬的事物

一些鋒利刺破身體的戰栗，立在冰雪覆蓋的曠野

臨近黃昏時藍天黯淡，路標諱莫如深

天邊拋出最后的光線，尖銳的感覺楔入骨髓

比寒冷還寒，正如我懼怕你的單純

那是最要命的一擊，是背負虛名而亡命天涯的痼疾

我希望，你永遠埋藏在我的心底

需要是我的奢望

我渴望過水，每天都在水的期盼里

還有那些結在深山里的冰柱

為我的饑渴給予了怎樣的誘惑

一些串接在歲月里的故事

都在那個冬季成了我的暗傷

不得言語，雪原的耀眼注定要為我

書寫今生的艱辛，誰會相信

路途上被水困惑，被困鎖在山巔

被你遺忘在愛的角落

從那以后，你就成了我生命的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