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瑋
甘當“普通一兵”的滕門家風
滕代遠有5個兒子,除了長子外,其他孩子都是軍人出身。
1950年9月,從小就被留在家鄉、與滕代遠未曾謀面的長子滕久翔,聽說生父滕代遠在北京當上了鐵道部部長,就千里迢迢來到北京探望。幾經周折,滕久翔終于見到日夜思念的父親。參加革命后,滕代遠一直沒有機會回老家看望親人,如今見到闊別20余年、已經長大成人的兒子,心里自然是分外高興,在繁忙的工作之余擠出時間,陪伴大兒子游覽了北海、故宮、頤和園等名勝古跡。
生活困難的滕久翔從老家來到北京探親,以期父親給自己在北京安排工作或給點錢,以改變家里面臨的困境。一天,滕久翔向父親央求說:“爸,你現在是鐵道部的部長,給我在北京找個工作吧?這樣,咱父子倆也好經常見面。”
滕代遠嚴詞拒絕了,而且動員他回家,說:“按父子情分,我應該在北京為你找個事做。但我們是共產黨的干部,只能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絕沒有以職權謀私利的權力,部長更不能例外。再說,你在老家上有祖母,下又有孩子,你不能把這副擔子交給當地政府和人民啊!你應該回去。”起初,遭到父親拒絕的滕久翔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在父親的孜孜教誨下,他終于轉變了想法。
臨行前,滕代遠還反復叮囑滕久翔:“要安心在家鄉搞建設,多打糧食,為國家抗美援朝出把力。家里有什么困難要自己想辦法克服,不要打我的牌子向政府要救濟或提其他要求,給國家添麻煩。”隨后,滕代遠將自己在革命戰爭年代用過的舊衣褲及一些家什送給滕久翔,希望兒子“像戰士一樣去克服一個又一個的困難”。滕久翔記住了父親的教導,不住地點頭允諾。
1943年11月,滕代遠的二兒子滕久光出生。當時正是抗日戰爭最緊張最艱苦的時期,日本侵略軍不斷對根據地進行大肆“掃蕩”和“蠶食”,殘酷的斗爭使滕代遠夫婦無暇顧及自己的孩子,只好把滕久光寄養在老鄉家里,是根據地老百姓的奶汁和小米把他養大的。
新中國成立后,滕久光被接回北京,進了一所干部子弟學校學習。在學校里,滕久光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很少與外界接觸,使得這個在農村長大的孩子有些忘乎所以。滕代遠認為這樣下去不利于孩子的健康成長,就把孩子轉到一所普通學校。但滕久光淘氣貪玩、不好好學習的毛病仍沒有改掉。為了更好地教育孩子,滕代遠夫婦決定把滕久光送到河北唐縣的一個山區農村去鍛煉。一下子離開了北京城,來到艱苦的農村,滕久光開始很不理解父母的一番苦心。滕代遠就經常抽時間給孩子寫信,鼓勵他努力學習、參加勞動。后來,由于上學不方便,滕代遠又讓滕久光帶上戶口到黑龍江省依蘭縣姥姥家,一邊上學一邊參加農業勞動。期間,滕代遠仍然時常抽時間給兒子寫信,關心兒子的學習勞動,以期他能健康成長。
離開了父母,滕久光逐漸增強了獨立性,有了可喜的變化。北方的高粱米把他養得非常結實,勞動的汗水改變了他貪玩的壞習慣,學習成績也漸漸好了起來。
3年之后,滕久光被父親接回北京。1962年夏秋之間,滕久光自愿放棄繼續升學的機會,報名參軍,成為了一名光榮的海軍戰士。滕代遠格外高興,非常支持,他覺得自己幾年來在滕久光身上傾注那么多的教育沒有白費,他語重心長地對滕久光說:“你這樣做是對的,人民共和國需要你們捍衛。人民解放軍是個大熔爐,希望你在熔爐里鍛煉成才。”
1945年5月,滕代遠的三兒子滕久明出生。剛滿月,滕久明就被送到老鄉家撫養——每個月給老鄉家送20斤小米,每年給10尺粗布,作為托付費。后來部隊機關有了簡易的托兒所,工作繁忙的滕代遠夫婦才把滕久明接回送進了托兒所。
滕久明小時候迷戀“火箭”,春節時特愛放“沖天炮”。所以他很早就立志好好學習,長大以后報考軍校。
1965年夏,滕久明即將高中畢業,正埋頭苦讀,準備高考。一天傍晚,滕代遠夫婦談論起家里的事,對滕久明學習肯用功、進步快的情況十分欣慰。秘書見狀插話說:“久明對我談過,他想上哈爾濱軍事工程學院,怕萬一考不好,不被錄取,想請您給學院劉院長(滕代遠的老部下劉居英)寫封信。”
滕代遠聽后,斷然回答說:“讀書,上大學,要靠自己的努力,不能靠父母的地位和私人關系。大學能考上更好,考不上也沒有什么。為人民服務的工作多得很,做工、種田、當兵都可以。”滕代遠又對妻子林一說:“要給孩子講清不能寫信的道理,靠私情,拉關系,不是我們黨的作風。”
后來,滕久明經過自己的刻苦努力,如愿考上哈爾濱軍事工程學院。報到前,滕代遠囑咐他:“你是咱們家第一個大學生,要珍惜這個學習機會,在大學期間不準戀愛、找對象。”
滕久明沒有辜負父親的殷切期望,后來以優異成績大學畢業。當時,滕代遠的病情已較為嚴重,可5個孩子都不在身邊,好心的同志常勸他把孩子調回一個,滕久明也寫信表示希望回到父親身邊,好照顧家里。但滕代遠卻沒有這樣做。他給滕久明寫信說:“我身體不好,有組織上照顧就足夠了,黨和國家需要你們這些年輕人。你大學畢業后,哪里最需要,你就到哪里去工作,一切聽從組織上的分配。”
滕久明先是到二十三軍六十九師參加野營拉練和冬訓、夜訓,后參加農村社教運動,爾后到沈陽軍區從事情報工作。
一次,滕久明利用出差機會探家。當他和父親談到部隊生活時,滕代遠問:“你現在在部隊做什么工作?”“當參謀。”滕久明自認為剛分到部隊就調到機關工作,說明自己進步挺快,父親會為此高興而表揚他。未曾想滕代遠卻嚴肅地批評說:“你這個大學生,連兵都沒當過,能當好參謀嗎?我看你應當先到連隊去當兵。”聽了父親的意見,滕久明回部隊馬上給組織上寫了報告,申請到基層連隊工作。此后,他不以大學生和高干子弟自居,虛心向同志們學習,刻苦鍛煉,受到領導和戰友們的好評。后來,他當上連長,在邊境作戰中還榮立了三等功。 2001年6月,滕久明在總參軍訓部電化教學局副局長的崗位上退休。從哈軍工當兵算起,滕久明從軍37年,為軍隊建設貢獻了自己的力量。
滕代遠四子滕飛(滕久耕)記得,自己在念小學一二年級時,爸爸就要求他養成寫日記的習慣。滕飛開始不理解爸爸的用意,只是每天記流水賬式地寫著以應付爸爸的檢查。滕代遠一方面耐心地糾正滕飛的錯別字,一方面語重心長地說:“寫日記,就是把你做過的事情,走過的路,無論對錯,一筆筆記錄下來,以后加以分析,為什么對?為什么錯?將來糾正錯誤的行為,這樣才能少走彎路。”幾十年過去了,滕代遠的教誨使滕飛養成了寫日記的習慣,這讓滕飛在未來的人生中受益良多。
1968年2月,滕飛應征入伍。在兒子乘火車離開北京前夕,滕代遠在旁熟練地指導兒子打好背包,并送給他一本在當時很難得到的毛澤東選集合訂本和《雷鋒日記》,他對兒子的要求簡單明了:當雷鋒式的士兵,吃苦在前,不講享受。 滕飛坐了幾天火車來到部隊駐地——這里一片荒蕪,看不到綠樹青草,只有茫茫戈壁上的駱駝刺;沒有溫暖濕潤的氣候,只有刺骨的寒風在耳邊呼嘯。滕飛的心涼了大半截,甚至想,在這個地方打開自己軍旅生涯的首頁,是不是太殘酷了點。滕代遠從滕飛的家信中看出了兒子的想法,在回信中說:“當兵首先要服從命令,守紀律……準備吃大苦,耐大勞……”滕飛后來才知道,1937年5月,父親和陳云受黨中央通過共產國際的委派,正是在這個地方(星星峽、祁連山脈)迎接了突圍出來的由程世才、李先念率領的紅軍西路軍部隊。這時,滕飛才理解父輩對自己的教育用心良苦。
1970年8月10日,滕飛在一次執行任務中受了重傷,昏迷不醒。部隊馬上通知了滕家。滕代遠委托秘書前往看望兒子,并囑托秘書:“你到部隊去,請向領導轉達我們的意見,如果還有希望,請盡力搶救,因為孩子還年輕,還能為黨和國家服務幾十年。萬一搶救失敗,我們不提出任何要求,一切按照部隊規定辦。”后在第二軍醫大學長海醫院的奮力搶救下,滕飛終于蘇醒了,擺脫了死神的威脅,并在父親的鼓勵下積極配合醫生養傷,不到10個月就回到了部隊,重新戰斗在自己熟悉的工作崗位上。
滕飛回憶說:“1971年,我被提拔為軍官,父親得知這一消息后,給我來信,囑咐我要永遠保持普通一兵的本色。他說,軍官要做戰士的表率,不僅軍事技術要當士兵的表率,更要在服從命令、吃苦耐勞上為士兵做出好榜樣。”滕代遠在信中要求兒子和戰士打成一片,星期天、節假日多到炊事班去幫廚,幫戰士站崗,讓戰士休息……
當年,滕飛希望自己在軍事上有所發展,對政治工作和后勤工作沒有多大興趣。這時,滕代遠耐心地開導兒子,要他好好向雷鋒學習,“革命戰士是塊磚,哪里需要哪里搬”。滕代遠對兒子說,革命是一列奔馳的列車,為了列車準時到站,列車上的列車長、正駕駛、副駕駛、司爐、乘務員,火車站的信號員、扳道員,車輛段的檢修工,鐵路局的調度員、指揮員……哪一個崗位都不能缺少。為了革命的全局,需要你在哪里干,你就在哪里踏踏實實地把本職工作干好,沒什么價錢可講。
因為工作需要,滕飛的工作換了好幾個地方,但是不管到哪里,他都牢記父親的教誨,工作更加努力,先后被國防科工委黨委和海軍評為“雷鋒式的好干部”。滕飛從部隊轉業后,到廣東粵海石化儲運公司任職,并當選為第五屆全國人大代表。
在孩子的記憶中,父親滕代遠只流過一次淚。1968年,滕代遠送剛滿16歲的小兒子滕久昕赴內蒙古牧區插隊。此前,學校發來有關插隊的申請表,滕代遠非常支持一直在自己身邊長大的小兒子去內蒙古牧區,并鄭重地在申請表上寫下“完全同意,堅決支持”,還親自把毫無獨立生活經歷的滕久昕送上火車。列車開動的瞬間,永定門車站(現北京南站)內近800位學生和家長抽泣聲一片,甚至蓋住了火車的鳴笛聲。但滕代遠卻一句話也沒有說,默默地揮著手。后來,滕久昕聽母親講,父親回到家中,拉著母親的手說:“孩子才16歲……”一句話沒說完,已是鼻翼翕動,淚盈于睫。
滕久昕在接受采訪時說:“父親當時是全國政協副主席,此前是鐵道部長,我母親是北京鐵路局黨委副書記——可是他們送我的時候是以普通老百姓身份到車站的,沒有跟任何鐵路系統領導和部門打招呼,是擠在人群里向我揮手的……車啟動了,老父親流淚了。”講到這里,滕久昕也不禁淚水縱橫……
滕久昕在內蒙古期間,滕代遠夫婦經常去信,勉勵兒子在草原上扎根,好好經受鍛煉。1970年,滕久昕光榮參軍,成為一名鐵道兵戰士。
一次,因為工作需要,滕久昕去北京密云出差。闊別多時,一些留京的同學聽說滕久昕回來了,便請他吃飯敘舊。滕久昕也在莫斯科餐廳回請了他們——吃飯的開銷比較大,還借了出差公款60元,這相當于當時部隊連級軍官一個月的工資。滕代遠知道后非常生氣,提筆寫信批評滕久昕:“干部子弟應養成艱苦樸素的作風、吃苦耐勞的習慣。這不是一般生活作風問題,而是思想覺悟,甚至是政治水平高低的問題。”
不就是吃一頓飯嘛,何必這樣小題大做?接到信后,滕久昕的思想一時轉不過彎來。于是,滕代遠寫信告訴部隊的領導,讓大家一起幫助小兒子認識講排場、擺闊氣的危害,并寫信給其他的兒子,一同幫助滕久昕提高認識。在大家的幫助下,滕久昕想通了,專門寫了一份思想檢查寄給父母……
動蕩歲月的非常心境
1958年初,國民經濟在“左”的思想指導下,開始走上以“超英趕美”為目標、以鋼為綱、大搞群眾運動的“大躍進”軌道。這年3月,中共中央工作會議在成都召開。會議上提出了“鼓足干勁,力爭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設社會主義”的總路線。會議安排若干擔任國務院部長職務的中央委員發言,滕代遠電請在北京的時任鐵道部第一副部長武競天來成都,共商發言稿。他們根據國民經濟發展計劃以及鐵路的需要和可能,撰寫了關于鐵路發展規劃的發言稿。但毛澤東看了卻沒有通過。后幾經修改送審,毛澤東仍不滿意。滕代遠感到壓力很大。后來,他雖在會上發了言,但毛澤東仍認為應當“作些補充,才有充分說服力”,要滕代遠回京“再行改寫,不惜反復修改”。
回到北京后,滕代遠同呂正操等鐵道部黨組成員一起,遵照毛澤東的指示,集中研究了全國工農業大躍進的形勢,檢查了對總路線的認識,批判了教條主義,研究了建設的方針,制定了今后15年內修建12萬公里鐵路的規劃安排和措施,才得到毛澤東的好評。滕家的孩子回憶說:“當年,研究第二個‘五年計劃,反冒進,周總理、陳云開會,要求壓指標,而毛澤東反反‘冒進。于是,父親夾在中間,很為難——毛澤東對父親多次說,你保守了,指標要修改。為此,父親的精神壓力很大。”
滕久明、滕久昕記得,成都會議后,父親連日疲勞,血壓居高不下,每天晚上只能入睡三四個小時。經北京醫院檢查,確診為高血壓病二期,勸他晚上不要工作。雖然經過較長時間的治療和休養,健康情況仍然沒有好轉。“最后上不了全天班,最多只能上半天班,他就寫信給周總理,要求把自己的位子讓出來,說鐵道部長是個需要花費很大精力才能把工作做好的重要職務,看來自己的體力已無法擔任這個職務,并說自己這么長期病休,對國家對鐵路工作會有影響。后來,中央才同意他辭職。”滕久昕說。
1964年底召開的第三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和第四屆全國政治協商會議,決定滕代遠不再擔任鐵道部長職務,改任全國政協副主席。
1966年,面對那場史無前例的“文化大革命”,滕代遠曾感到無比茫然。滕代遠的孩子回憶說,那段時間,父親經常閉門不出,很少與人來往。在家里,他沉默寡言,獨自沉思,往往徹夜難眠。
讓滕代遠沒有想到的是,一些橫沖直撞的紅衛兵到處查抄他們需要的“黑材料”,竟然想在他的身上做點文章。一個漆黑的深夜,北京鐵道學院30多個學生駕著卡車,攜帶4個長梯,闖到了滕家門口,氣勢洶洶地砸門,并翻墻而入,翻搗各種文件書籍,對滕代遠說:“彭德懷的案子要重新審查,你與彭德懷過去一起工作過,要查查你這里有沒有黑材料。”
早在1959年的廬山會議上,就有人要把滕代遠往“彭德懷死黨”上劃,質問滕代遠“一直和彭在一起,為什么不出來揭發彭”?滕代遠在彭德懷專案審查委員會的會議上經常保持沉默,很少發言。回到家里,秘書問他:“彭總到底有什么問題?”滕代遠遲遲不答,最后長嘆一聲說:“彭老總就是脾氣大些,容易得罪人。”除此之外,他一句話也不愿多說,就算在“文化大革命”最狂熱的時候,他也沒有違心地說過對彭德懷不實的話。
在孩子眼里,父親在曲折多舛的人生經歷中,無論革命處于逆境還是順境、低潮還是高潮;也無論他本人受到重用、還是遭到排擠,工作取得成績還是有了失誤,他都始終光明磊落、襟懷坦蕩,信念堅定,堅持真理,追求共產主義,服務中國人民,就是面對林彪、“四人幫”的倒行逆施,他也敢于堅持原則,剛正不阿,敢于與之進行針鋒相對的斗爭,顯示了共產黨人的鐵骨正氣。
1973年8月,滕代遠抱病出席黨的十大,當選為中央委員。會后,大會秘書處送來一套彩色新聞照片,滕代遠挑選半天,要小兒子滕久昕幫他裝入鏡框掛起來。滕久昕拿出一張毛澤東、周恩來、王洪文3人在主席臺上的照片問:“這張不是挺好的嗎?”滕代遠連連擺手說:“不行,不行!要掛就掛主席的!”他還憤憤然地說:“王洪文,入黨才幾天?有什么資格作修改黨章報告?!”
1974年五一國際勞動節,肺炎剛愈的滕代遠由小兒子滕久昕陪同到中山公園參加游園慶祝活動。在中山音樂堂的文藝演出會散場時,葉劍英、李先念等許多熟悉的老同志都上來和滕代遠握手。當王洪文也擠過來握手時,滕代遠臉色冷漠,象征性地與他握了一下手,一言不發,匆匆離去。
回到家,滕代遠感慨地說:“老同志現在不多了!”滕久昕故意問道:“最后那個要和您握手的人是誰啊?”滕代遠一聽,來了無名火:“我不認識他!”這時,滕久昕笑著說:“好像李先念在旁邊給您介紹過?”見兒子沒有理解自己的意思,滕代遠氣憤地大聲說:“我不認識他!我就是不認識他!”邊說邊用拐杖使勁地在地板上搗著。
國慶節后,由于嚴重的肺炎和哮喘,滕代遠不得不住進北京醫院。那段日子,夫人林一、小兒子滕久昕和工作人員輪流陪床。期間,滕代遠經常要滕久昕給自己讀報或讀文件聽。有時候,滕代遠讓來陪床的滕久昕幫醫生、護士干活:“有事我叫你,這里沒事你就幫他們干活去,大小伙子別老閑待著。”
這年11月30日下午,病重住院的滕代遠與前來看望他的一位老同志興奮地談了兩個多小時,茶幾上的白紙寫滿了鉛筆字,有人名還有地名,滕久昕在一旁聽著也入了神。
當晚,林一來到醫院。滕代遠的情緒仍然很激動,可惜的是,家人卻無法聽懂他的意思。后來,他用顫抖的手握著鉛筆,吃力地、斷斷續續地在一張紙上寫。可究竟是什么字,家人也看不懂。林一安慰他不要著急,慢慢寫。滕代遠好像聽懂了意思,不再著急。鉛筆下顯出的字終于讓家人看清楚了一些,原來是“服務”兩個字。這是滕代遠對自己光輝一生的總結,也是他留給子女的最后遺囑。
翌日9時15分,滕代遠那搏動了整整70年的心臟停止了跳動。
鄧小平代表黨中央在悼詞中如此評價滕代遠:“勤勤懇懇地為人民服務,為中國人民的解放事業和共產主義事業貢獻了自己的一生。”這是滕代遠畢生革命經歷的寫照!
(責任編輯:徐 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