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跟樹比歲數

朱修栐

2004年，瑞典于默奧大學的科學家在瑞典達拉那省的山區發現了從同一棵母樹上的殘樁上長出的一叢20株左右的歐洲云杉。他們對其根系作了碳14同位素測定，意外地發現這叢云杉的母樹年齡竟然高達9 550年左右，一舉刷新了最長壽樹木的世界紀錄。

要測定樹木的年齡，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最容易想到的辦法是把樹砍倒，通過樹斷面上的年輪數來判斷其年齡；但這種做法無異于殺雞取卵，盡管樹木的根系往往不會死去，可以像這棵云杉一樣再發出新芽，但是既然原先挺拔的樹干和樹冠已經消失，在人們的心目中，這棵樹無疑已經死了。

于是植物學家們想出了一個類似醫學上的穿刺活檢的辦法，既可以看到年輪，又不用砍倒樹木。他們把一根叫做生長錐的金屬管鉆進樹干中，鉆取一段木芯出來，只要數清木芯上有多少條紋（顯然，這些條紋是年輪的一部分），就知道這棵樹有多大年齡了。這種辦法對于年齡較小的數木幾乎是百試百靈的，但對于老樹就又不適用了，因為老樹的增粗比幼樹慢得多，較新的年輪會緊密挨在一起，即使用顯微鏡也不容易分辨。

在這種情況下，人們又發明了幾種新的測定樹齡的辦法，其中比較簡單易行的就是碳同位素測定。原來樹干中并不是每一個細胞都是活的，在樹干最內部，因為養分難于供應，這里的細胞最后都會死亡；細胞一旦死亡，其中的碳14就會停止更新，其數目也就因衰變而不斷減少。只要鉆取到最老的死亡組織，測出碳14減少的數目，就可以推算出他的死亡年齡——這基本也就是樹了。瑞典那棵云杉的年齡就是這樣測出來的。

歐洲云杉是一種裸子植物。裸子植物不行成果實，種子成熟時直接裸露于外，因而得名；與之相對應的是能夠開花結實的被子植物，其種子被包藏于果實內部。裸子植物比被子植物古老得多，早在古生代泥盆紀的時候就出現了，在中生代達到了繁盛（所以有人說中生代是“裸子植物與恐龍的時代”）。但自從被子植物在中生代出現之后，裸子植物就被迅速排擠，大部分種類都滅絕了，到今天只剩下了幾百種，主要是松、杉、柏類。

現存很多裸子植物都有較長的壽命。比如日本的屋久島有一棵日本柳杉，據說年齡高達7 200歲，它萌芽時正當日本的新石器時代“繩文時代”，因而被稱為“繩文杉”（可惜的是，由于沒有經過科學測量，這個年齡并不為世人公認）。

美國加利福尼亞州有一棵叫“瑪土撒拉”（《圣經》中的著名長壽人物）的刺果松，經測定其壽命達4 768年，是現在的吉尼斯世界紀錄承認的已知世界上最古老的樹。

在我國，“古松”、“古柏”遍地都是，很多都超過了千歲。在非洲南部有一種叫百歲蘭的植物，一生絕大部分時間里只有一對葉子，可以和整棵植株共同活幾百到上千年之久，這可謂是植物界最長壽的葉子了。

但是，如果說長壽是裸子植物的特點，就顯得片面了。被子植物中同樣有許多長壽的種類，比如龍血樹也可以活幾千年。以今類古，我們可以想象，在被子植物出現之前，裸子植物也應該是豐富多彩的，有長壽的，也有短命的，它們共同構成了一個景觀和今天迥異，但同樣生機盎然的世界。只不過，被子植物的出現成了裸子植物的噩夢，在和被子植物的競爭中，短命的裸子植物最先支撐不住而敗下陣來，凄慘地滅絕了，只有生長在寒冷地區的耐寒、壽命較長的種類保存下來，這樣就形成了裸子植物長壽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