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政治發展的戰略機遇期

儲建國

如果真正研究了中國的政治理念、政治制度和政治過程，中國政治發展的道路就既不是一條神秘不可測的道路，也不是某些人所說的那種簡單的道路

一個成功的國家相信機遇是時刻存在的，一種機遇的喪失會意味著另一種機遇的來臨。中國已經抓住機遇，走上了現代經濟發展的正軌，現在其進一步發展的障礙不在外部，而在內部。內部的障礙不是經濟發展本身能自動消除的，而是需要政治發展來克服。從這個角度來看，中國遇到了政治發展的戰略機遇期，它是由經濟發展引發出來的。如果這個機遇能夠抓住的話，中國的發展就有可能進入更安全的軌道。

不能否認有國外力量想利用中國的社會和政治矛盾，遏制中國的發展。但我們不必因此而感到緊張，中國恰好可以利用這個機會，正面回應這些挑戰，通過政治發展來處理好這些矛盾，跨越所謂的發展陷阱。就一些發展中國家的教訓來說，陷阱的表現就是政治腐敗和混亂導致投資積極性和效率下降，壟斷帶來的貧富懸殊導致中產階級乏力和中下層人民的消費不振。這些教訓說明，發展中國家要依照自己的國情，走一條可持續發展的“優質民主”道路。這種民主可以有效處理特權腐敗、貧富懸殊等問題，而不是像有些國家那樣加劇這些問題。

當前政治發展的戰略機遇期意味著中國具備了處理這些問題的條件。首先，中國已經強大到別國不會主動對中國開戰的地步，一些國家會給中國制造麻煩，但中國沒有歷史上政治變革所面臨的外患因素。其次，中國經濟發展積累了矛盾，也積累了解決矛盾的資源，尤其是中央政府擁有大量的財政資源，可以用來減緩精英內部，以及精英和大眾之間的某些沖突。第三，中國政治調控的過程漸趨成熟，群體性事件總體走向一種和平理性的軌道。第四，政治、經濟和社會精英對中國的政治改革還存有某種模糊的一致期望，沒有出現嚴重的分裂局面。第五，中國擁有能夠做出決策并讓其得到執行的政治權威，它具備有效推進和控制政治發展過程的能力，這是很多發展中國家所不具備的一項優勢。第六，中國擁有能夠容納更大政治發展的制度基礎，一些重要的政治改革舉措不需要另起爐灶，而只需要在現有的制度基礎上，激活或創新一些機制，其制度性的斷裂沒有早期經濟改革那么大。

政治發展并非像有的人所夸大的那樣沒有共識，只要認真地去思考、去討論、去操作，共識就會逐步地形成。在總結其他國家經驗教訓的基礎上，中國需要圍繞“優質民主”的目標，解決好“自律性競爭”和“建設性參與”這兩大民主課題。

競爭本身意味著“他律”，但事實證明，缺乏自律性的競爭是失敗的競爭，發展中國家在這個問題上吃了很多苦頭。作為執政黨，黨內民主的性質跟一般民主不一樣，它要著眼于增強黨的執政素質，更好地立黨為公。因此，黨內民主與黨內紀律是高度一致的，這與有些人預期相反。黨在建立初期搞的民主就是為了保證好的紀律得到廣泛的遵守，這個紀律的目的主要是讓清正廉潔、奮發有為的人能夠出來做事，做好事。因此，黨內民主不宜總強調權利和權力，而更應該強調義務和責任。

參與是中國主流民主觀念更加重視的內容，中國共產黨的優勢就是能夠動員人民參與政治事務。改革開放之后出現了越來越多的國民自主性參與，但這些參與顯得分散，形成不了合力，與國家治理之間的銜接沒有常態化。執政黨需要將人民代表大會作為參與的主渠道，為了保證參與的建設性，需要提升人大在表達、決策和監督中的作用，同時讓人大代表的產生建立在廣泛參與和競爭的基礎上。執政黨要學會通過人大來知曉和順應民意，國民也要學會通過人大來進行建設性的表達和監督。

如果真正研究了中國的政治理念、政治制度和政治過程，中國政治發展的道路就既不是一條神秘不可測的道路，也不是某些人所說的那種簡單的道路。而十八大之后可以揭開這條道路的部分篇章。

（作者為武漢大學政治與公共管理學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