閩燦坤B成退市新規“試金石”

鐘林

A股飽受歐債危機之害，但在這一輪曠日持久的骨牌慘劇當中，可能最先倒下的，竟然會是一家B股公司？閩燦坤B當下可謂大難臨頭，公司近期連發多道自家的“病危”通知。

7月23日（周一），該公司發公告稱，從2012年7月9日至7月20日止，已連續10 個交易日每日股票收盤價低于每股面值1元人民幣。按照深交所新版《股票上市規則》，如果接下來的10個交易日，即至8月3日(不含全天停牌的交易日)，其股價若繼續低于面值，公司將面臨終止上市。

深交所的規定是，B股公司IPO時，其面值按人民幣定價，均為1元；在二級市場交易時，行情報價是港元。按照現時港元與人民幣的匯兌，早在6月19日，其收盤價就已跌破每股1元的人民幣面值；至7月23日（本周一）收盤，該股已經連續24個交易日收盤價低于每股面值。

深交所的退市新規于7月7日發布并自即日生效。按其規定，“本所僅發行B股的上市公司股票出現最近連續20個交易日每日收盤價均低于股票面值的，其股票將終止上市”。故此前閩燦坤B股價跌破其面值的紀錄，也就可以忽略不計。但接下來的股價持續陰跌不止，還是讓公司墮入退市深淵。2011年報顯示，公司前四大股東均為外資法人股東，其實際控制人是中國臺灣籍的吳燦坤先生。

坦率講，閩燦坤B并不算內地股市中通常意義上的“爛公司”。該公司上市19年來，集資總額2.112億元，累計分紅2.186億元，分紅回報額要略大于其集資額，應該還算是“良心大大的有”。該公司這一次或將退市，其實與公司的盈利能力等基本因素無涉，而是深交所退市新規中新增設退市的“交易條件”，讓其不幸躺著中槍。

財務數據顯示（見下表），至少在過去5年，公司持續盈利，大體穩定，缺點是業績增幅不大。該公司主營小家電，如果其產品的高科技含量不夠多，相信應該是身陷一個競爭尤為激烈的過度競爭行業中。歐債危機嚴重拖累閩燦坤B，公司主要產品出口歐美市場，人民幣升值、外銷市場不景氣導致其一季度虧損1000萬。

A股公司再融資如火如荼，但B股公司的再融資，卻被詬病為一直缺乏明確的“操作指引”，致使包括閩燦坤在內的所有B股公司，長期再融資無門，每年還必須要向證交所和會計師所等貢獻幾百萬的年費。有指其在2006年時，就準備私有化，卻得不到相關部門的批準。故其上市19年來，是否繼續保持上市地位，對公司的實際意義或許已經不大。

本欄早就說過，A股的兩大致命難題就是“生”與“死”。前者是指新股的IPO；后者則是指問題公司的退市。設立A股23年來，這兩大性命攸關的問題，長期困擾內地股市的正常運作，已演變成積重難返的老大難；證監會郭主席上任以來，一直在拿這兩大問題開刀。且動靜最大、阻力最頑強者，還是莫過于送佛（爛公司）去西天。

誰曾想，包括創業板、主板和中小板在內，前者是深交所高管從去年春節就開始營造輿論攻勢；后兩者則早就有退市規定（最早在1998年1月即開始實施退市規則），高懸于證交所的廟堂之上。無奈其執行力太弱，阻力異常強大，而被迫束之高閣10多年。三者先后于今年4月20日（創業板）和7月7日（主板、中小板）才又再次修定。

對此，我們沒有任何理由盲目樂觀。因為從過往的經驗教訓來看，規則推行受阻是常有的事。主板和中小板打死也退不了市，就是最好的明證。有道是，種瓜得豆，種下龍種收獲跳蚤，也不算太離譜的事，雖然嚴重不符合事物的正常邏輯。

主板公司退市，看上去很大陣仗，因為這個板中的“危險分子”陣營最為龐大。初時，市場焦點曾全部集中在長期虧損之爛公司盡快出局上，而深交所此次的實際驅趕效果，則是再度演繹“有心栽花花不發”的滑稽戲劇情。

閩燦坤B，一家經營尚可，過去5年每年都有5、6千萬元人民幣凈利潤進帳的臺商獨資公司（去年略少）。只是在去年以來的歐債危機當中飽受沖擊，在這一輪退市新規的驅趕下，居然要理所當然的摘得或將離場出局的頭牌。而絕大多數早就資不抵債的腐爛公司（兩市合計超過40家）卻高枕無憂、依然故我，照樣混跡于股市。

這種奇怪的局面，顯然可以看作是深交所的有意為之；甚至該結果的出現，或早已為退市制度設計者們預先所料想到。盡管閩燦坤B在踩上必將退市無疑的“生死大限”之時，一、公司或主動、或被動的創造性地發明了因將有“重大事項”，而在“臨死”前夜連續停牌、以至于或將免死的怪招，并肯定會讓后來者極力效仿；二、深交所在近期針對閩燦坤B的或將率先“赴死”，專門有一番說法。

深交所的說法指：對于純B股公司因觸發市場指標而非財務指標引發退市的，一、鼓勵公司通過大股東增持、公司回購、縮股等方式，維持上市地位；二、支持公司選擇自愿退市。但其第三句話，說得最直白：純B股公司觸發退市標準，既有其自身的內在原因，又有交易制度安排的原因。

現在的情況已經很明朗，一、對退市與否，該公司其實擁有更主動的選擇權。退或不退，由自己話事（決定）；二、對閩燦坤B今日面臨生死大限，制度設計者對此當初就已經預想到。因為深交所已承認，“有交易制度安排的原因”。那么，閩燦坤B的明天將會如何？其“底牌”已經很明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