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老人墮落了嗎?

舒云

在人們的印象中，老人往往代表著安詳、節(jié)儉、無私、經(jīng)驗以及與世無爭的生活態(tài)度。他們雖然也有一些無關痛癢的缺點，也有少數(shù)不可理喻之人，但從整體來看，生理上的退行性變化與閱歷上的豐富積累，使老年人成為社會中最為寬容慈愛與善良的群體，成為優(yōu)良傳統(tǒng)道德的載體，自然也就成為了維護社會穩(wěn)定與和諧的可靠的基石。人之老矣，其言其行也善。在浩瀚的中外經(jīng)典華章里，人們把無數(shù)溫馨有加的文字獻給老人，猶如歌頌著碩果累累的秋天，猶如在人生的冬季體會著白雪的純潔。

可是，讓人遺憾的是，一個時期以來，某些令人心寒的事實卻在擊打、甚至改變著人們對老年人的這種美好印象。

當人們在天津、在上海、在武漢、在重慶、在杭州、在南通等地……一次又一次看到好心人把被撞倒的老人送至醫(yī)院后反被指控為肇事者時；當那些天真的少年因為施救老人，卻被不相識的爺爺奶奶強行要求支付醫(yī)療護理住院費時；當年輕的士兵因為救助老人卻遭誣陷不得不對簿公堂時……又怎么能不感到氣惱、憤怒和迷惑呢？難怪有人會發(fā)出這樣的詰問：中國老人墮落了嗎？

我以為把某些老人上述言行說成是在墮落，未免言過其實。但如果說，在一些中國老人中出現(xiàn)了某種道德危機或精神健康問題，卻是不爭的事實。中國老人與中國社會中的任何年齡段的人群一樣，并不是具有天然免疫力的社會絕緣體。整個社會存在的浮躁情緒和焦躁心態(tài)以及在金錢利益沖擊下的倫理道德方面的嚴重扭曲，也同樣會或多或少地反映在老年人身上。換句話說就是，某種社會流行病的病灶也會不可避免地移植到中國老年人的身上。但這并不是今天中國老年人出現(xiàn)道德滑坡與精神健康危機的主要原因。

筆者以為，造成危機的直接成因還是中國社會保障體系存在缺陷，尤其是在終極關懷上的嚴重缺乏。事實上，終極關懷對人生不但具有目標意義，而且具有過程意義。終極關懷能使老人把人生的最后過程變成一個體驗幸福的過程。一個人只有有了幸福感才會脫離孤獨，心態(tài)才會趨于平和。相反，缺少了這種關懷，人越老，就會越孤獨；人離死亡越近，約束就會越少。在沒有自我拯救辦法的情況下，人就極有可能變得玩世不恭，甚至會產(chǎn)生過激行為。

隨著年齡的增大，人的疾病也就越來越多，一些老人在自身處于痛苦狀態(tài)時，會產(chǎn)生轉(zhuǎn)移外化的異念。一旦這種異念壓制住了理智的約束、超越了道德的界限，他們就會把救助者變成直接的痛苦轉(zhuǎn)移體，使眾多施救的好心人變成無辜的受害者。這種行為具有變態(tài)性，從病理上說，是一種精神的變態(tài)；而從社會學上說，則是一種非目標性侵犯。

凡是關注中國未來發(fā)展的人們都應該明白：如果我們現(xiàn)在仍不對此加以高度重視并采取及時有效的社會管理措施，中國老人問題會來得比任何國家都要嚴重得多。一句話，中國老人并沒有墮落。在那些看似反常言行的背后，是老人內(nèi)心深處的忐忑不安！

(責編：田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