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樣稱呼你

秦心

“劉哥你好！我們明天準備到王家崖下鄉，你看安排哪輛車去。”來向辦公室劉主任請示問題的，是剛從基層調到局里的另一個科室的副職小楊。

劉主任收起瞄在報紙上的目光，笑瞇瞇地回過頭看了小楊一眼：“哦，楊主任啊。嗯——你看，這車都已經安排滿了。要不——你們坐公交車去吧。”

“坐公交車？那么遠的地方！再說站點離那個地方還有好幾里路呢！”小楊苦笑著嘟囔道。

“那就沒法了。要不，就往后拖幾天再說。”劉主任說完，又把目光重新投回報紙上面。

小楊一看劉主任一副再無商量的架勢，只好回到科室向王主任匯報情況。王主任聽了小楊一番匯報，便嘿嘿笑了一下，然后對小楊說道：“下鄉計劃不變，明天按時出發。待會我去協調。”

第二天一早，由小楊帶隊下鄉檢查的人員，果然坐上了局里安排的車輛。臨走之前，小楊不解地詢問王科長其中緣由，王主任拍了拍小楊的肩膀說：“以后呀，要再去，最好叫他劉局。否則，你什么問題都別想得到解決。”

“哦，原來這么回事！可——以前，我叫他劉主任，他還跟我急呢，說這樣叫著多生分吶……就叫劉哥聽著親切！現在這是……”小楊真有些迷惑不解了。

不過，經王主任進一步點撥，小楊才弄明白，在他調至局里之前，劉主任已經提升為副局長兼辦公室主任了。

弄清了原委，小楊之后再去找劉主任時，就一口一個劉局地叫著，事情果然好辦多了。

幾年過后，劉副局長因為年齡緣故，直至退休都未能轉正，而接替他辦公室主任一職的，正好是年輕有為的小楊。

小楊就任此職約有一年后的某天，他坐車外出辦事，路過一個公廁想去方便一下。車門剛一打開，卻見劉副局長從公廁迎面走出。小楊正要上前招呼，不料劉副局長卻搶先過來握住了小楊的手，并熱情地叫道：“兄弟，你好！你這是——”

“哦，是劉局啊，我……”小楊淡淡地笑著，正想把話說完，誰知立刻被劉局給打斷了：

“哎呀，我說兄弟，啥劉局不劉局的，看這叫得多么生分，還是叫劉哥吧，叫劉哥聽著順耳啊！——正好哥還有個事要麻煩一下兄弟呢，過幾天哥想去療養院休養一陣，你看能否給哥派輛車過來？劉副局長笑容滿面地望著小楊。

誰知，小楊卻皺了下眉頭不緊不慢地說道：“車嘛……唉，這些天局里緊張死了，都安排得滿滿的，一時半會還真叫兄弟有些為難啊。要不你……”小楊那副無可奈何的樣子，當下就叫劉局無法繼續開口，他只好訕訕地又和小楊閑聊兩句便帶著一種失落的神態怏怏離去。

看著劉局遠去的身影，小楊嘴角泛起一絲冷笑。他朝路旁唾了口唾沫并在心里自語道，兄弟——誰是你的兄弟？你難道不知，我早就是主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