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幾分鐘傾聽愛

苗蕾

幼兒園門口，放晚學的孩子飛奔到媽媽跟前，她太著急想把今天發生的事告訴媽媽。可媽媽似乎永遠有比她更著急的事，她奔到媽媽跟前剛張口喊了聲：“媽媽……”，就被媽媽猛的一把扯過去，邊把她往電動車的后座上抱邊催促著：“趕緊坐好，我還有事急著要做呢。”

孩子還是想再爭取一下，她緊緊捉住媽媽的手，趕緊地說：“媽媽，今天老師批評我了，但是事情真的不是我干的……”媽媽猛地抽回手，推搡了孩子一把，瞪著眼睛說：“坐好！不怪你，怪誰？不怪你老師怎么不批評別人啊？不要煩我，正經事我都忙不過來了，哪有閑功夫聽你‘申冤告狀……”媽媽訓斥的話還沒說完，車子已經騎上路了，她沒有看見車后座上孩子滿臉無聲的淚水，也絕不會想到這眼淚來自于她給予的委屈，這委屈超過今天課堂上老師給予的十倍甚至更多倍。

孩子或許并不是想要媽媽為她去平什么“冤屈”，她只是需要一個傾訴的對象，她需要說出她的委屈。今天教室里的小黑板掉在地上摔壞了，是兩個調皮的男孩子打鬧時碰掉在地上的，她走過去揀了起來，正要重新掛好，被老師看到了，于是很自然的老師就把摔壞黑板的錯誤錯加在她的頭上。她跟老師解釋：“不是我弄壞的……”老師沒有耐心傾聽完她的解釋，于是就更生氣了，覺得她不但犯了錯，還是個不誠實不敢于認錯的孩子。當著全班同學的面，老師嚴厲地批評了她。

菜市場里，一對結伴買菜的老人，其中一位電話響了，是兒子打來的。兒子在外忙工作，好久沒有回來看她夫婦倆了，昨晚忽然打來電話說今天要回來看她們，于是兩位老人早早就起了床，把家里家外認認真真地打掃了一遍，接著就趕緊到菜場來了。兒子好久沒回來吃飯了，今天要把他喜歡吃的菜多做上幾樣。電話剛接通，老人就像急于獻寶的孩子，滿心喜悅地說：“兒子，啥時能到家啊？我和你爸準備了好多你愛吃的菜呢……，啥，又不能回來了？……，就吃一頓飯的功夫總是有的吧？……，咋就忙成這樣了呢？！……好，好，你忙你的，你忙你的……，是，是是是，事業重要……”。掛上電話的那一刻，老人臉上的表情已從先前孩子般的興奮喜悅轉而變成了凄清滄桑的暮年。

旁邊的老伴趕緊安慰道：“孩子忙，咱要理解，現在工作壓力大……，你看你咋還哭了呢？……”。安慰的話還未說完，老人自己的眼眶也紅了，再看老伴，兩行混濁的老淚早已掛滿了“溝壑”縱橫的臉，趕緊遞上手帕說：“快擦擦，這么多人瞧著咱呢，不哭了，咱回家只當給自己做頓好吃的……”抹去臉上的淚水，兩位老人同時一時嘆息：“忙啊，總是忙啊……”相攙著慢慢走出菜市場。

兒子工作忙，顧不上回家，老人雖心有怨言，卻也早已習慣了。她們只不過是希望每次兒子打來電話或是接聽她們電話時，能多聽她們說上一會兒，也無非就是想告訴兒子：“ 我們在家都好著呢，不必你操心掛念。你上次帶回來的狗狗給你養得好著呢！個頭長大了有一倍，知道你打小就喜歡狗，所以你爸對那狗就像對你一樣用著心呢。還有陽臺上那兩盆你喜歡的君子蘭，都打花骨朵兒了，過段時間要開了，到時記得回來看看啊……”

很多時候她（他）們——我們的親人、朋友、愛人、以及和我們息息相關的人群，她（他）們需要的幫助并不是真的要為她（他）們做什么，而只是簡簡單單地耐心去傾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