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來“穩增長”?

孫維晨

在6月份的宏觀經濟話題中，“穩增長”恐怕是公眾最關注的話題了。

2011年底中央工作會議提出“穩增長，防通脹，調結構”方針。此前，高層對國內經濟調控的定調是“有保有壓”。2012年5月，國務院總理溫家寶在地方視察時提出“要把穩增長放在更重要的位置”，有針對性地加強和改善宏觀調控。

“保增長”為何變為“穩增長”？哪些行業將成為“穩增長”的主要動力？“穩增長”是否有階段性的目標？

“經濟增速低于決策者預期的點位”

每年4月份和11月份都是中央高層的調研密集階段，今年的調研比往年早了一些。全國兩會閉幕后的第一個周末，國務院總理溫家寶便趕赴河南調研。

除了溫家寶，3月末到4月初，賈慶林、李長春、李克強、賀國強等多位領導人分赴廣西、福建等地，針對當前經濟形勢等情況，展開密集調研。

國家信息中心經濟預測部首席經濟學家祝寶良在接受《中國經濟周刊》采訪時表示：“一般當國內經濟形勢出現明顯變化的時候，決策層和一些職能機構就會展開密集的地方調研。近段時間的密集調研可能是因為中央發現國內經濟增長明顯放緩。”

今年5月18日至20日，溫家寶在武漢調研，并主持召開六省經濟形勢座談會。溫家寶強調，要“把穩增長放在更加重要的位置”。此后，中央各部委圍繞“穩增長”進行了多省份的調研活動。

6月7日至8日，國務委員兼國務院秘書長馬凱在山東、河北調研鐵路建設工作。馬凱強調，要認真貫徹落實“穩中求進”的工作總基調，把“穩增長”和“調結構”有效結合起來，加大對鐵路建設的支持力度，為經濟社會發展做出新貢獻。

6月9日至10日，由商務部副部長高虎城率國務院有關部委組成的調研組，在廣東調研。高虎城鼓勵廣東在我國外經貿“穩增長、調結構、促轉型”中作出應有貢獻。

同為6月9日，商務部部長助理李榮燦到山東青島調研對外貿易情況。

此外，5月31日至6月2日，國家發改委東北振興司王化江副司長帶隊赴大連市開展經濟形勢調研。他強調，要把“穩增長”建立在經濟結構調整和經濟發展方式轉變的基礎上。

一位要求匿名的官方經濟學家告訴《中國經濟周刊》：“中央在這段時間進行密集調研，應該是為‘穩增長奠定基礎。因為這段時間中國經濟增速下滑較為明顯。”

上述官方經濟學家告訴《中國經濟周刊》：“‘保增長的意味要更加急切。‘穩增長則相對緩和。而從‘保增長到‘穩增長，則是一個由緊急到相對緩解的變化。”

商務部國際貿易經濟合作研究院國際市場研究部副主任、研究員白明在接受《中國經濟周刊》采訪時說：“當時‘有保有壓的政策說明，保護我們的經濟增速是十分重要的，此外還要著重防止高通脹。因此當時壓低物價是比較重要的任務。而最新數據顯示，5月份CPI（消費物價指數）已經控制到3%。但是一系列的經濟數據表明，我們國家的經濟增速出現了明顯放緩。這就要求我們要把主要精力放在穩定經濟增長方面。”

國家統計局6月9日公布數據顯示，5月CPI同比增長3%，是2010年7月以來的新低點，CPI環比下降0.3%；而PPI（生產者物價指數）更跌至30個月的低點，同比下跌1.4%，且為連續第三個月負增長。

通脹壓力的回落并不能讓市場松一口氣，5月份的投資和消費數據增速均出現回落。今年1到5月固定資產投資增速為20.1%，為2003年以來新低；5月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增速為13.8%，為2006年8月以來新低。5月工業增加值同比漲幅雖反彈至9.6%，但并未見明顯好轉，僅略高于4月份的近三年低點。

“或許是低于心理預期的點位，因此決策層才將‘穩增長提到了一定高度。”上述官方經濟學家分析說，盡管一般人不會知道這個具體的點位是多少，但是決策者肯定預期到了中國經濟增速放緩的情況。

誰是“穩增長”的主要動力？

要求匿名的官方經濟學家表示，目前很多人認為，當前被審批通過的很多大型項目就是國家刺激經濟增幅、“穩增長”的手段。“其實并不盡然。‘穩增長更多是要隨機應變，走一步看一步。如果經濟能平穩回復，甚至根本不需要使用什么措施。”

但是，市場的心理并非如此。早在5月份，就有一些產業傳出了“即將出臺產業經濟刺激政策”的傳言。即便是一直被嚴格調控的房地產行業也出現了蠢蠢欲動的苗頭。近幾個月以來，揚州等城市不斷制定并實施地方性的微調政策。

中國房地產協會一位高層人士告訴《中國經濟周刊》，房地產行業能否在“穩增長”的方針中體現動力的作用，還要看各地的保障房建設的情況。“如果按照中央部署的計劃來做，保障房建設所帶動的投資并不亞于商品房。”

而另一個拉動投資的大戶——汽車行業則對“穩增長”顯得更加理直氣壯。中國汽車工業協會6月9日發布數據稱，今年前5個月，我國汽車產銷實現雙雙增長，總體呈現企穩回升態勢，銷量已由前4個月的負增長轉為正增長。

長期觀察中國汽車政策的正略鈞策咨詢公司合伙人付志勇對《中國經濟周刊》表示：“為了實現‘穩增長的目的，汽車行業有可能發揮重大的作用。”他認為，目前油價下降，三四線城市車市潛力巨大都給汽車行業發揮作用帶來了一些條件。“汽車行業的產業能夠帶動鋼鐵、化工等產業，而且不會像房地產一樣出現投資泡沫。”

付志勇亦聽到有關近期將出臺新的汽車下鄉、以舊換新等刺激消費政策的傳言。有報道稱，今年將實施的汽車下鄉政策，主要是推進1.3升以下排量的微車進軍農村市場。

上述匿名經濟學家認為，穩定經濟增長不能僅靠一種產業形態。“保障房建設和汽車工業一定會有較為明顯的正面效果。而且，此前國家扶持的‘十二五戰略性新興產業也是一個不可忽視的新增點。盡管這些產業都是高精尖技術，但是其帶動效果不容忽視，而傳統的能源行業、鋼鐵行業等也都是不可或缺的。”

一位能源領域的市場人士對《中國經濟周刊》分析說：“很多人認為，鋼鐵和煤炭等能源能夠對穩增長產生作用。但實際上，這些領域作為原材料生產環節只能是被大型機械、房地產、汽車、鐵路、航空等領域帶動發展。他們擴大生產，穩定經濟增長，能源行業才能起到被消費的作用。”

祝寶良表示：“‘穩增長要‘穩需求。而穩需求就要從穩出口、穩消費、穩投資方面著手做起。這些都應該有所兼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