猞猁和守林老人的生死情緣

呂傳彬

清晨，法國莫爾山地國家森林公園里，“啪——”密林中一聲清脆的槍聲，引起守林老人邁克的警覺，一定是又有人在偷獵了!

他帶著護林犬朝槍響的方向跑去，除了一只被剝了皮的母猞猁的尸體，林中寂靜無聲，偷獵者早已逃得無影無蹤。

此時，灌木叢里突然傳來“咪咪”的兩聲呼喚。循聲找去，邁克在灌木叢后面的樹洞里發現了一只劫后余生的小猞猁，于是，把它帶回了家。

邁克給小猞猁取名叫“木爾茲”。在老人的精心喂養下，木爾茲一天天長大。不久，護林犬死了，木爾茲接替護林犬的工作，成了孤苦伶仃的護林老人的好幫手。

邁克馴養了一只猞猁的奇聞不脛而走。許多人從遠方趕來看這只稀罕的“家畜”。這年夏季的一天，邁克門前的土路上駛來了一輛載著鐵籠子的馬車。車上坐著一位衣冠楚楚的紳士，他是一個動物園的老板，叫威爾遜。老人走出來，把客人讓到屋里。老板說明了來意，原來，他想把木爾茲買去，到他的動物園里展覽。邁克說什么也不肯。

老板火了，他那滿是橫肉的臉上一雙貪婪的眼睛閃閃發光，用拳頭使勁擂著桌子。老人注意到，他的左手背上有兩個大傷疤。這人肯定不是什么善良之輩，老人開始害怕。談判不成，老板就使出流氓手段對老人進行威脅。

木爾茲最終被威爾遜強行“買”去，關進法國巴黎一家動物園的鐵籠子里。它拼命用爪子拍打籠門，啃咬欄桿。人們在籠外觀賞它，贊嘆它的美麗和雄健。木爾茲拒絕吃扔進籠子里的發臭的馬肉。夜里，它捕捉溜進獸籠的老鼠充饑，但老鼠很快不再露面了。老板吩咐，在猞猁把籠里的臭肉吃掉之前不許再給它新肉。長久的饑餓迫使木爾茲去吃那發臭的馬肉，但就連這種臭肉也是很少的。木爾茲迅速地消瘦了，一根根肋骨從厚厚的毛皮下顯露出來，美麗的毛皮失去了光澤。

幾個月過去了。由于失去木爾茲的幫助，邁克的生活十分困難，他的身體完全垮了。冬季降臨，老人決定在臨死前再去看看自己親手養大的木爾茲。于是，他拄著拐棍，動身前往巴黎。城市對老人來說很陌生。他費了很多波折才找到那家動物園。動物園冷冷清清，只有一個籠子被觀眾圍得水泄不通。老人費了很大勁，終于看見那熟悉的木爾茲。他激動萬分，試圖穿過人群，卻被擠倒在地。他站起身來，不顧一切地從人群和籠子間的小柵欄上爬了過去。邁克把臉湊到籠子跟前，只見猞猁躥到老人面前，伸出舌頭舔著老人的臉，喉嚨里發出呼嚕呼嚕的響聲。老人撫摸著猞猁瘦骨嶙峋的背脊，老淚縱橫。

但只兩三分鐘工夫，動物園老板出現在老人面前，他大聲喝道：“滾開!馬上給我出去!”老人再次撫摸了一下猞猁枯瘦的肩膀，吃力地向柵欄外爬去。猞猁在籠中沖撞著，吼叫著，想破籠而出。

老人精疲力竭地靠在墻上直喘氣。籠子里又傳來猞猁哀怨的叫聲。邁克望了望過道里的一排鐵門，悄悄溜過去拔掉了門閂。

第二天晚上，喝得醉醺醺的威爾遜哼著小曲回家。當他走近一棵大樹時，一只大猞猁從樹上一躍而下，將他撲倒在地……

威爾遜被逃出來的猞猁咬死的消息傳遍了全城。居民們一片恐慌。警察和有關人員荷槍實彈地到處搜捕，這只野獸卻幽靈般地消失了。半個月后的一天上午，邁克坐在自己小茅屋的門前曬太陽。他極度衰弱，身心憔悴。突然，一只大猞猁輕快地躍過籬笆，沖過院子，撲到老人懷里。木爾茲回來了!下午，木爾茲在森林里抓到了一只黑琴鳥，叼著回到了老人身邊。老人仍舊坐在那里，猞猁把鳥放在老人腳下，輕輕地用鼻子碰了碰他，老人慢慢地倒了下去——他死了。木爾茲抬起頭，凄慘地哀嚎起來。從此，它又回森林里去了。

(本文根據前蘇聯作家比安基的作品《猞猁米爾茲》改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