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飛翔遇到了沙塵(組詩)

娜仁琪琪格

當飛翔遇到了沙塵

不收攏我的長發

也不會改變 這個清晨的意愿

當五點鐘的飛翔遇到了沙塵 安詳

潔靜 清新 被阻隔在路上

沒有絲毫的遲疑 我愿望的翅膀是

堅定的 而它的柔韌帶動清風 催生我體內的

草木 迅速返青

我不會收攏起我的長發

柳樹亦不會收起它們的長發

玉蘭花繼續敲啄 那層裹縛的殼

有的已悄悄地探出頭

燦爛如陽光一樣的迎春花

那一叢又一叢的金黃

“沙塵暴，你逞能一時的威風

很快就會被收服” 而我知道

這需要人類靈魂的干凈 清澈 溫良

柔軟 明亮 懷愛 慈悲……

還草木以草木 山川以山川 森林以森林

江河以江河 湖泊以湖泊

然后 萬畝糧田還是萬畝糧田

村莊還是村莊 城市還是城市

而我們和我們的子孫 才得以生息的土壤

成長的天空 一次又一次放飛愿望的翅膀

飛云湖上

深山巨大的明鏡 用來照見兩岸的青山

樹木與花草 放飛一行又一行白鷺

魚兒必需潛得更深些 躲過飛鳥尖利的緣

它們較量的是速度 是機敏

無時不在的危機 平靜的水面

沒有一絲風起

這35.4平方公里的水域 此時用來飄蕩

用來放飛思緒 或者打撈記憶

我站在船頭 長發飄揚

和幾位不肯回到船艙的詩友 盡覽碧水天光

看船只劃破水面 翻卷白色的浪花

我們和太陽躲迷藏 漫不經心地聊天

等待一個語言的出口 失語

在自然的大美中 詩人也成了啞巴

需要神靈的啟示與恩典

從游船到快艇 從慢到快 送走了兩岸青山

又迎來兩岸青山 一個又一個彎度 山重水復

碧綠的湖啊 裝下秀麗的山川 瓦藍的天空

飛動的云 人類生存不可缺少的磷和鈣

我回首——

散落細碎的黃金與白銀

又一次看她走向遠方

雪向著她生命的內部

飄下來 漫過每一道起伏的山梁

腹地 河流 筋骨 輕軟的呼吸

彌合 天與地之間

是一場雪花的距離 大雪將整個北京城

描摹進一幅畫中 它是靜態的

從鐘鼓樓開始 樹木 巷道 四合院

到廣廈萬千 和那個小女子飄動的長發

她身后的腳印 迎面行駛過來的635路汽車

傍晚 她的行走

使她看到了蝴蝶 一只 兩只 千萬只

它們集結的隊伍 如此浩大 又是如此輕盈

雪亮 在霓虹燈的照徹中

閃著晶瑩的翅翼 攜帶著天邊飛來的

短信 落入雪中 再也分辨不出

是哪一枚

那一夜的奶茶 美酒 蒙古人的好歌喉

把她帶到了遼闊的草原 帶到了那個

遠離的故鄉 憂傷 讓她在馬頭琴的曲調中

起伏 同族妹妹的體貼入微

這些母語的暖流 將一個放逐天涯的女子

迎回家 然后又一次看她走向遠方

低下頭來

低下頭來 在生活之中

層層的灰裹著塵世 讓我如何去剝離

如此地熱愛潔靜 潔靜所包含的一切

在寒冷的冬季 期盼著一場雪的到來

所有的夢幻 仿佛都在雪的天涯

我的琴音 我的舞蹈 我的歌

我清泉一樣的眼神 在紛紛揚揚的雪中

找到我 我也找到了它們

我的前世 是怎樣地孤傲

與世無爭 它們緊緊跟隨我的今生

潛伏在我的生命中 我帶著它們在大地上

奔波 生息 每一次向塵俗

低頭 它們都伸出手來

撕扯 怨懟 使我疼痛與悲涼

而我 一次又一次地低頭

還不知要低多少次

在這個世界上 我已不完全是我

我愛我的親人 他們深深地愛著我

活著 好好地活著

是我愛他們的最好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