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與式資助:我國基金會運營模式的現實判斷與選擇

官志平

［摘要］從上世紀90年代以來，伴隨著我國經濟的快速發展以及公民意識的增強，我國基金會的發展進入了一個快車道。截止2011年，在各級民政部門登記的基金會已超過2500家，捐贈的收入也已經超過了140億。基金會按照運營模式主要有運作型和資助型，近年來在我國又出現了一種新的基于運作型和資助型融合的參與式資助型模式。

［關鍵詞］參與式資助；運作型；資助型；公益基金會

［中圖分類號］F812.2 ［文獻標識碼］ Ａ ［文章編號］ １００９ — ２２３４（２０１２）０2 — ０186 — ０2

一、問題的提出

基金會作為社會組織的一種形式，具有社會組織的基本特征：非政府性、非營利性、自治性、公益性。但是，與社會團體與民辦非企業相比，基金會又呈現出自身的特點，由于基金會主要是以公益資金的運作為主要特征，包括公益資金的籌集、使用、保值增值以及資金的監管等活動來實現公益目的，因此基金會是一種資合型的組織形態。

按照基金會的運營模式來分，主要可以分為運作型基金會的資助型基金會。運作型基金會（Operating foundation），即基金會利用所籌資金自行運作慈善項目，我國傳統的基金會大金采取這種形式。比如中國青少年發展基金會，它一般是自已籌錢，自已運作自己的希望工程項目，自己去蓋學校，與此類似的還有中國紅十字基金會。不過作為一個復雜的實體，運作型基金會更容易受到公眾的質疑。在美國，運作型基金會占的比重僅為基金會總數的6%。資助型基金會（Grant-making foundation），即基金會通過資助其他民間組織運作項目。隨著基金會的專業化發展，內部治理結構的完善，投資與運作部門的分離，基金會正向提升運作效率與透明度轉變，中國傳統的運作型基金會開始引入項目招標制，向資助型基金會轉型。

近年來，一些基金會基于實踐與自身的發展，嘗試一種新的基金會運營模式：參與式資助。它既不同于傳統的運作型基金會，也不同于純粹的資助型基金會。參與式資助型基金會是基于怎樣的背景下產生的，它的運營模式有什么特點，相對于其它兩種運營模式有什么優點以及發展的方向，這就是本文所要探討的重點。

二、參與式資助的緣起：基于中國公益需求的現實判斷

參與式資助在基金會運營模式中的實踐有其深刻的現實背景。傳統的運作型基金會是由自已籌資并且自行運作基金會項目，但是在具體的實踐中會產生一些問題。

一是不能充分了解受助者的實際情況與需求。受人力、物力的欠缺，運作型基金會不能夠全面的了解到受助者的實際情況與需求，使急需受助的群體沒有得到救助，而一些不需要救助的反而得到了救助。這樣就容易造成捐贈資金與物資的浪費。比如人口福利基金會，機構只有十多個工作人員，卻要完成幾百人、上千人的工作，每年救助的兒童數量在五六萬，這單靠基金會機構的十多個工作人員去完成是不可想象的，因此要依靠群眾和民間社會組織去完成救助工作。

二是不利于培育小型的草根民間組織的發展。我國目前存在著大量的草根民間組織，這類民間組織規模較小，基本上是非公募基金會，絕大多數是沒有募款資格的，他們缺乏資金來源，他們想發揮更大的社會救助功能，但限于他們動員資源的有限性，他們沒有這種能力去發揮更大的作用。但是，這類草根民間組織扎根基層，對受助群體的實際情況與需求了解透徹，能夠有針對性的滿足受助群體的需求。近年來，隨著經濟的發展，社會財富的不斷增加，公眾參公益慈善事業的積極性也越來越高，一些全國有影響力的基金會接受到的社會捐贈資金也呈現出幾何型增長的態勢，比如中國青少年發展基金會、紅十字基金會等等，這類基金會每年接受的捐助都是上億，怎樣更好地把這些錢發好，真正把錢發到急需救助的老百姓身上，對于他們來說非常重要。這樣就造成了一個矛盾，一方面是大的基金會在想著怎樣把錢發出去，而且發好錢；另一方面是草根民間組織沒有錢花，想發揮更大作用卻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因此，這類組織也紛紛表示要轉型，從傳統的運作型基金會向資助型基金會轉型。

資助型基金會是目前美國等發達國家主要采取的一種運營模式，但是在我國還處在初始階段，目前在我國采取資助型運營模式還存在著一些不利的因素。

一是我國的草根民間組織良萎不齊，一些草根民間組織公信力不強，這些民間組織拿到了資金之后，并沒有發到急需救助的公民手上，而是把錢貪污了，亂用了，這對公益事業的可持續發展傷害很大。比如我國知名草根民間組織“格桑花”日前爆出“會員名單造假，財務混亂陷發展困境”的問題。

二是我國的草根民間組織能力亟待加強。一般大型基金會都會通過項目招標的形式來向草根民間組織提供資金，但是一些草根民間組織沒有系統的項目運作經驗，不懂得怎樣管理公益資源。比如中國紅十字基金會拿出2000萬元來招投標，結果應標者寥寥無幾，第一批來投標的項目建議書寫得還不錯，到后面越來越差，這個錢最后沒有完全花出去。

正是鑒于對目前我國公益領域現實需求的判斷，參與式資助的基金會運營模式孕育而生。草根民間組織不但需要的是資金的支持，而更重要的是能力的建設，這就包括需要把握項目策劃的方向，項目的操作理念，項目的執行能力和各種公益資源的配備。參與式資助整合了運作型和資助型兩種運營模式的優點而發展起來，它既需要一種對申請資助的草根民間組織的執行團隊的能力和執行項目的可行性有很強的判斷能力和分析能力，也需要運作型基金會的踏踏實實、一絲不茍的親自參與項目管理和項目運營的能力。

三、參與式資助的分類：基于受資助民間組織能力與項目特點的判斷

根據受資助的草根民間組織的能力的差異以及資助項目的特點，參與式資助中參與的程度也有所不同，具體地來說，可以分為三類：

一是以參與運作為主的形式。在這種形式當中，資助基金會經過周密的可行性論證，并組織自己的團隊來具體實施，在實施過程中也資助民間組織作為合作方來共同參與。資助基金會的參與項目運作的程度較高，包括制度的建立、人員的選拔、資源的調配以及平臺的建設等方面。比如友成企業家扶貧基金會的“友成扶貧志愿者行動計劃”，該項目的重點是建立平臺和機制，發動社會各行業、各階層的志愿者直接參與扶貧開發，最終目的是在全國范圍內動員志愿者參與我國的扶貧減貧運動。友成基金會創建的“平臺和機制”包括以下幾個方面，第一、建立扶貧志愿者的選拔、培訓、管理、激勵機制。第二、建立人力、物力和資金等社會資源的協調與匹配信息網絡平臺。第三、建立“志愿者驛站”。“志愿者驛站”是“友成扶貧志愿者行動計劃”項目的主要創新設計之一。驛站是建立在貧困地區、由友成的專職志愿者和流動志愿者自我管理和運行的服務站點。驛站為友成志愿者提供生活工作的場所，是志愿者的生活中心、支持中心和文化交流中心，同時志愿者驛站也是全國扶貧系統基層信息的重要來源。

二是以資金資助為主的形式。這種形式類似于資助型基金會的運營模式。對于一些已經運行的比較成熟的公益項目以及執行項目的民間組織能力較強的情況下可以采取這種形式。基金會通過在準確評估項目的前提下，為項目提供資金的資助。比如中國扶貧基金會在甘肅開展的“加油——在運動中成長“項目，該項目是以體育運動和游戲活動為基礎，促進青少年之間的討論和分享，幫助他們釋放情感，重塑樂觀自尊互信的精神。項目開始運作時，中國扶貧基金會親自操作、探索實踐，從2008年6月項目開始運作一直到2009年的時候，共有2萬多名孩子受益，限于人員的有限，開展進度還是太慢。因此，中國扶貧基金會公開招標，由基金會出資，讓廣大NGO來承接這個項目。2009年12月，中國扶貧基金會在網上發出招投標信息，之后有甘肅和四川總共11家機構申請小額基金，經過評標，最終五家脫穎而出獲得資助，這五家機構分別是：西南科技大學、北川心理服務衛生中心、媽媽之家、德陽心理咨詢中心、文縣災后重建與扶貧開發促進會。通過這種形式，使受助群體的范圍擴大，有效的解決了人力受限的問題。

三是參與運作與資金資助相融合的形式。在資助此類的項目時，基金會不僅是給予資金資助，而且資助基金會還投入自身的團隊和外部專家團隊參與項目，指導或者協助被資腮頰民間組織進行公益產品的深度研發、戰略規劃以及策略制訂，從而全面提升被資助民間組織的執行能力，同時還投入包括志愿者在內的其他的可能調動的資源，協助項目的孵化。比如友成企業家扶貧基金會的“兩村工程“項目。“兩村”即中關村牽手新農村，作為北京市火炬計劃的“兩村工程”，是長期致力于高科技支農的中國新農村信息化項目。友成企業家扶貧基金會資助了此項目，友成基金會通過與受資助方共同合作，幫助資助方進行戰略規劃以及提高執行能力，有力地促進了該項目的發展。經過近兩年的運行，為已經開通的農村、農經協會帶來了不等的經濟效益，有效地提高農村信息化的程度，促進了中國農村千百年來長期使用的農業生產工具向信息化工具的轉變。

四、參與式資助的發展：逐步發展成資助型基金會

如前所述，正是由于我國的公益事業還處于早期發展階段，還存在諸多的矛盾。首先是公益事業的發展與資助型基金會的能力的矛盾。一方面我國公益事業的發展必然需要大量的資助型基金會的出現；而另一方面我國的基金會卻缺乏資助型基金會所需的具備特殊的能力、公信力和感染力，這種特殊能力包括對公益項目的可持續發展的戰略規劃能力以及對申請資助方的執行團隊的判斷力和分析能力。而基金會要獲得這種能力必須要通過直接參與的方式才能夠做到高效。其次是草根民間組織的受資助公益資金的高效使用與草根民間組織的能力的矛盾。應該看到，經過十年我國公益事業的發展，我國的公益捐贈資金的規模不斷的壯大。一方面現在可提供資金資助的公益基金會是比較多的，而且在將來會將會越來越多；而另一方面許多草根組織所需要的幫助又不僅僅是資金上的，更多地是需要項目策劃方向的把握，操作理念、執行能力的培養和各種資源的配備。草根民間組織這種能力也必須要基金會的參與，幫助他們提高其執行能力。

綜觀美國等發達國家的公益事業發展，基金會都是先從運作型逐步地發展為資助型。這種發展的進程有待于我國基金會的戰略規劃能力的提升，有待于我國草根民間組織執行能力的提升，也有待于我國公民的公益慈善理念的增強，還有待于我國經濟的快速發展。隨著我國經濟的發展，公民參與公益慈善意識的增強，我國的基金會也將逐步地發展成資助型基金會，從而不斷壯大我國的公益事業，讓更多的需要救助的老百姓享受到公益陽光的普照。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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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馮延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