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寧波方言作為吳方言的一種次方言,它在語音、詞匯及語法等方面有著自己的特色。文章試以傳統甬劇方言為材料,從詞匯角度簡述甬劇方言的地域性質。
關鍵詞:傳統甬劇寧波方言吳語詞匯
甬劇最早流行于寧波及附近地區的一些農村與城鎮,早期稱為“串客”,后改良為“甬簧”。隨著寧波經濟的發展以及與上海的密切往來,一些寧波串客藝人也應時來到上海,演唱“寧波灘簧”,于是甬劇便慢慢地走出寧波。由于傳統甬劇語言通俗,方音濃厚,因而它不僅在寧波、舟山、上海等附近地區流傳廣泛,而且受到其他省地觀眾的喜愛。以致在20世紀二三十年代,在其他省的地方都出現了禁止其演出的布告。足見甬劇作為一地方戲劇種類之魅力。
甬劇發展至此,也多有人提出疑問,甬劇既然始自寧波,那么傳統甬劇中的方言必帶有寧波特色,而它在江浙其他地區廣泛流傳又注定它不可能不受到其他吳方言的影響。文章就傳統甬劇中出現的一部分方言詞進行比較描述,來概括傳統甬劇的方言系統。
一、傳統甬劇中含有大量的寧波方言詞
傳統甬劇作品中含有大量的方言詞信息。其范圍涉及生活中的方方面面。縱觀這些方言詞語,絕大多數都能在寧波本土找到相關說法,或在相關的寧波方言字典中找到原詞,如:名詞類的“五更曉、鄉下頭、辰光、姆媽、小娘、亞臉、頭頸、腳膀、膨脹病、包腳布、沙蟹、芋艿頭、咸貨店、火輪、眠床、角子、白籃、糟鯧魚、松毛、潮”;動作行為類的“看張、彈、哎、派、話、回面、撥、下落、汰、幽、睏、值鈿、軋道、弄送、打朋、落軋、作興、來該、是介”;性質狀態類的“寫意、安耽、寒抖抖、昏沌沌、交關、一眼眼、滾壯、賊笨、壽頭壽腦、嗇刻、犯關、簇括新、慢慢交、血血紅、紅咚咚、雪白粉嫩、燥燥個、酸溜溜、喳喳、愁愁”;虛詞類的“和總、一塌刮子、賊、交關、犯關、多少、差眼、三頭二日、一日到夜、立時三刻、作興、頂好、勿、莫、嘸告”等等。還有許多詞語在生活中較少出現而未被收入方言詞典,或者有的詞語因年代比較古老,只有“老寧波”還能對這些古老的詞語運用比較自如,而許多“小寧波”對這些詞已經產生距離感。
二、傳統甬劇方言含有極少數除寧波話以外的其他吳語成分
傳統甬劇作品除了其產生源地寧波方言的影響外,還受到其他吳語地語言影響。就詞匯而言主要表現在:同一個詞語在吳方言區的不同方言點有不同的表述方法。如普通話中的“舒服”一詞,在寧波方言中作“寫意”,而在上海作“適意”,在溫州寫作“爽快”,在蘇州作“舒暢”;普通話中的“吵架”在寧波作“造孽”,而在上海、蘇州等地作“尋相罵”等。傳統甬劇中類似這樣的詞語很多,它們絕大多數采自寧波方言系統話。例如:
如上例所陳,寧波方言詞與其他吳語方言區的詞是有一定差別的。而傳統甬劇在采用方言詞時,則以寧波方言系統為主。
傳統甬劇中還有一部分詞,沒有采用寧波方言系統中的說法,但它在其他吳語方言區的說法與寧波方言系統中的說法相差無幾。如:“芋艿”一詞,在寧波一般就直稱為“芋艿”,“芋艿頭”一般特指奉化芋艿頭;而杭州等地多稱之為“芋艿頭”,區別不甚明顯。甬劇《開米店》中就有一句“我還當奉化帶來芋艿頭,愁愁撥我咬兩口。”此處可視作是為了葉韻而加一字,同時現實中也確實有種稱法,用在此處,也極為自然。另有“淘米籮”一詞,在寧波一般稱作“淘米籮”“淘籮”“淘米燒幾”,而在宜興、常熟等地則直接稱作“筲箕”,差別也極小。“頂好冷飯得我帶兩筲箕出來。”(《大發財》)
傳統甬劇中還有一部分詞是確實不在寧波方言系統中的,而是在對外傳播的過程中對其他吳語方言點語言的吸收。如“玩”一詞,在寧波一般稱作“那河”,而在蘇州、上海等地稱為“白相”。“在外面白相,打算去尋,還沒轉來。”(《天要落雨娘要嫁》)。“游泳”一詞,在寧波一般稱作“游河”或“游泳”,但是在上海一帶常說“游水”,如“幸虧我是會游水,否則已經命嗚呼。”(《天要落雨娘要嫁》)
還有一些比較古老的詞的用法,如“頭毛絲”,在現在吳語區內用此詞語來指稱頭發已經很少了,傳統甬劇中也還有所保留:“噯頭毛絲今日繞起結結棍棍三集武戲做一做。”(《繡花鞋》),這種情況下,就比較難以認識其來源了。但是綜合以上幾點看來,傳統甬劇方言是以寧波方言為系統無疑。
三、以寧波方言詞匯系統為主帶來的獨特性和局限性
傳統甬劇走出寧波,首先是源于寧波商人聚集上海帶給上海的廣闊市場,其次是甬劇自身明顯的地域風情影響到了其他省市的興趣愛好者。這種地域風情不僅體現在作為一種地方戲劇獨特的曲調與藝術表演形式,還在于它獨特的語言和陌生化效果帶給人們形象生動的審美空間。人們可以通過這些豐富而有趣的詞語腔調來認識寧波,了解寧波。這是專屬于小劇種的魅力,是其他傳統的戲曲形式無法比擬的。因此,以本土語言思維方式來建構戲劇表演層面的本土文化,無疑是提亮戲曲特色的最佳方式。
但同時我們也清楚地看到,寧波方言不同于“東北話”和“四川話”,既不能像東北二人轉那樣在宣傳與努力之下就轉出東三省,影響到全國各地;也不可能像川話版的《貓和老鼠》那樣改造出強有力的市場效應。原因就在于寧波方言與普通話的差別還是比較大的。尤其是老派的寧波方言,目前連“小寧波”都無法準確地判斷出其基本意義,其他地方的觀眾的接受能力也就不言而喻了。這對甬劇的保存與發展帶來了一定的局限性。
正如王錦文先生所說,“地方戲劇要在新的歷史條件下走出一條適應時代要求的新路子,必須加速完成轉型,使地方戲劇植根于現代都市,植根于都市的知識階層。只有這樣,地方戲劇才有發展的基礎,才會具有旺盛的藝術生命力,才會真正成為民族的和世界的文化。”(宋偉,2009)而這種轉型,這種植根于都市的知識階層的方式,并非拋棄甬劇應有的地方特色,也非照搬古人留下的詞句,而是要更為清晰地認識與體驗寧波本地的生活背景與社會文化,培養本土的語言思維模式,真正地以寧波之言唱寧波之戲曲。
(本文為浙江省研究生創新科研項目“甬劇方言研究”[YK2010051]系列研究成果之一。)
參考文獻:
[1]錢乃榮.當代吳語研究[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1992.
[2]宋偉.回眸三十年:寧波改革開放大家看大家談[M].寧波:寧波出版社,2009.
[3]周志鋒.寧波方言的詞匯特點[J].寧波大學學報(人文科學版),2010,(1).
(范俊敏浙江寧波 寧波大學人文與傳媒學院315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