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廊何時多過拍賣行?

孫冰

中外文化產業比較系列報道3

4月29日—5月2日，亞洲最大的“Art Beijing”藝術北京2012·藝術博覽會在北京農業展覽館舉行。

藝博會被視為畫廊的大Party，是整個藝術品市場的短時濃縮。和拍賣相比，它更能反映市場的成熟度、健康度和活躍度。從全世界范圍來看，Art Basel（巴塞爾藝術博覽會）和TEFAT（歐洲古董及藝術品博覽會）是最具影響力的兩大藝博會，前者更專注于當代藝術，后者則更多交易古董和經典藝術品。兩者都在頻頻向中國藏家、買家拋出橄欖枝，以各種方式向中國市場滲透。

同時，中國自己的藝博會卻遠未與所處的市場規模及時匹配，盡管一樣人頭攢動、一樣盛裝妖嬈，背后的差距卻仍是巨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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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北京”已是亞洲最大藝博會

奮斗七年之后，藝術北京執行總監董夢陽終于讓“Art Beijing”成為亞洲最大的藝博會，這個“最大”并不僅指展會規模，人氣、買氣、參展商和贊助商都足以讓人充滿欣喜。為期4天的2012藝術北京博覽會展出面積為2萬平方米，同比增長46%；參展機構160家，同比增長35%，國內外比例為5:1；觀眾5.2萬人，同比增長30%；90%以上參展商成交，成交額約3億元，同比增長57%，占國內上半年藝術博覽會成交額的85%。

中央美術學院版畫系畢業的董夢陽1993年和團隊一起創辦了中國最早、真正意義上的藝博會——“中國藝術博覽會”，且一辦十屆，最終使該博覽會成為全國規模最大、業內影響力最大的藝術博覽會。

2005年，在經歷了一系列變動之后，中國藝術博覽會陷入復雜混亂的局面。董夢陽單飛并開始創辦“Art Beijing”。因為著重于當代藝術，Art Basel自然成為董夢陽學習和追逐的對象。后來，藝術北京又陸續推出 “影像北京”、“經典北京”等一系列子品牌，藝博會的輪廓更加豐滿。“今年我們還會推出‘設計北京。”董夢陽透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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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費錯位扭曲了市場

?“中國藝博會數量并不少，但規范、嚴謹的不多。”一位畫廊負責人Martin告訴《中國經濟周刊》， “每年都看到很多來藝博會的人，他們看畫還沒有享用免費茶點酒水的時間多。在中國做藝博會真不容易呀！”

?“藝術和慈善是富裕階層與整個社會互動的主要方式。喜愛藝術意味著社會精英和富裕階層不再單純地享受和炫耀財富，開始展示自己生活的品質和品位。”董夢陽說，“但現在很多中國人購買藝術品并非出自喜愛，而是為了投資。以拍賣為主的中國藝術品市場更像一個證券和金融市場，似乎和文化、藝術沒有太大關系。”

董夢陽認為，中國藝術品市場目前還是繁榮在成交數字特別是拍賣市場的成交數字上，“但畫廊和以畫廊為主體的藝博會發展則需要群眾基礎，只有人們有了藝術消費習慣，藝博會和藝術市場才能真正繁榮。”

“西方人對音樂、藝術和慈善充滿熱情。我國剛平穩發展30多年，過去一直在戰爭和動亂中，人們有極大的不安全感，對金錢的欲望異常強烈。”董夢陽說，“西方人這樣的狀態并不是因為高尚，而是他們到了這樣的階段，我們終究有一天也會到達這樣的階段。”

“過去，我們總是想做得很西方，現在我反而想本土化一些，采取一些大眾愿意和能夠接受的方式，再一點點發展。”董夢陽舉例說，“如果在農村，我們就做‘供銷社的模式，敲鑼打鼓掛氣球，未必不好，千萬別建Shopping Mall、搞什么Fashion Sh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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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的是健康生態鏈

?1991年，澳大利亞人布朗·華萊士創辦“紅門”畫廊，開始簽約代理經營年輕畫家作品，紅門畫廊成為中國第一家現代意義的畫廊。1993年，北方的嘉德和南方的朵云軒幾乎同時開槌，中國拍賣市場由此開端。

但中國的畫廊和拍賣行卻在20年后呈現出“天上人間”的景象。

藝術品市場主要由畫廊為主的一級市場和拍賣行為主的二級市場組成，全球各大成熟藝術品市場中都是一級市場占主導地位。在中國，卻有至少七成市場被拍賣行掌握，畫廊發展緩慢。中國藝術品拍賣市場規模已全球第一，全球十大頂級拍賣行占據五席，卻幾乎沒有世界級畫廊，更不要說藝博會。如何才能真正繁榮一級市場？

董夢陽認為， “一內一外”兩大阻礙是亟須解決的問題：

“一內”指要健全畫廊業自身和完善經紀代理機制。經紀代理制被認為是解決藝術品市場混亂的有效手段之一，在西方已施行200多年，但在國內還相當不成熟。

“在國外，要買一個藝術家的作品只能去代理他作品的畫廊，而國內一個藝術家的作品如果有市場，好多家都賣，價格差別還是小事，真偽都是個問題。”董夢陽說，“這也是為什么國外畫廊可以成為百年老店，產值超過幾萬人的大工廠，可以上市，三兩個藝術家就可以讓一個畫廊做上百年。”

“一外”指國家的文化產業政策。稅收是最突出的一點。在畫廊買一幅畫，稅費高達30%以上。目前政策下，銷售藝術品和銷售普通商品在稅收上沒有分別，但如果交給拍賣行，只需要交納3%個人所得稅。“所以，有很多畫廊直接把畫往拍賣行扔，這也變相支持了二級市場。”董夢陽說。

“我們現在是不正常的格局，拍賣行比畫廊多。但中國藝術品市場最終會走到西方的正常格局中，只是不能一蹴而就。” 董夢陽說。

Basel與TEFAF

巴塞爾藝術博覽會每年6月在瑞士巴塞爾舉行，2011年已是第42屆，主要向觀眾呈現20~21世紀最高品質的當代藝術作品，囊括了繪畫、雕塑、裝置、攝影、表演和視頻作品等多種藝術門類。2011年，“Art Basel”精心選取了來自北美、拉美、歐洲、亞洲和非洲35個國家近300家畫廊2500多位現當代藝術家的作品，奉獻給超過10萬名觀眾。

1975年創辦、以古董和經典藝術為主的TEFAF “歐洲藝博會”在荷蘭馬斯特里赫特舉行。今年的第25屆TEFAF期間，共吸引來自20個國家和地區的181家參展機構，觀眾超過7萬名。Art Basel和TEFAF的成功都離不開政府的支持，瑞士和荷蘭對于藝博會都給很多降稅和免稅政策，優惠既包括關稅也包括增值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