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玥
《三鎮三秋》在漢街大戲臺首映那晚,雨不停地下,很多人穿著雨衣打著雨傘駐足觀看,路人不相信影片主創全是90后。首映到現在的近兩個月時間里,七次小范圍放映,導演與電影的名聲逐漸蔓延開來。
這部電影很像一封寫給城市的情書,借鑒賈樟柯《海上傳奇》講故事的方法,16位大家不動聲色地講述著驚心動魄的武漢往事。
“我要做的就是將與眾不同的武漢,通過一幅幅畫面展現出來——她當年的音容笑貌,她的內外兼修,獨具內涵,堅強自信,曾經的忍辱負重到如今的風華絕代,我希望能讓全世界都看到。”武帥說。
歷史味、江湖范、地標建筑、鮮活的小巷、繁華的現代性……這是《三鎮三秋》為我們呈現出的武漢,底蘊厚重,又頗具詩意。都說武漢的人文氣質難以看見,《三鎮三秋》如同一次正名,為我們剝去偏見,將浮躁表象下的沉靜坦陳出來,而它也像是一枚切片,展現了武漢原本的狀態。
導演簡介:
武帥。宜昌人,晚4天就出生在1990年。喜歡兼具天才與扭曲的事物,喜歡黑色幽默。
表達是為了呼吸
武帥熱愛武漢“重口味式”的天氣——出了太陽好像連河水都要干涸,暴雨下了仿佛就不會停,極致的熱與冷,一切不由分說。“對武漢有很多不舍,畢竟快要離開這里了。”下半年將赴法國深造的武帥,已經開始懷念起武漢的生活。
以前他經常從光谷坐車到漢口,也偶爾夜游東湖等待日出。路途中的老建筑、商業街、租界、自然古跡……平時看到眼里的事物積累到一定程度,就會想要將它們釋放,“必須表達出來,不然就無法呼吸。”
武帥說自己是個相信宿命的人。“我姓武,又在武漢讀書,積累了關于武漢的很多細節片段。而且2011年是辛亥百年,也是中國紀錄片百年……每次把這些東西串起來想,我就好像聽到了一種召喚。可以說是天時地利人和的狀態,讓我覺得自己能開始創造第一部電影長篇了,當然也是借此機會表達我自己對武漢矛盾的愛。”
他不想讓外地人誤解武漢,他想讓更多人知道武漢不為人知的歷史。現在所呈現出來的狀態,都是由歷史組成的。武帥始終覺得城市和人一樣,如果你對現實有所不滿,去了解一下她的過去與細節,必然會對現在有更大包容。
光影是任意門
武帥很小的時候,媽媽就愛買故事書給他看。書里的鬼狐玄幻與那些不受時空局限的東西,讓他無法停止想象。愛好武俠的爸爸,更是在武帥幼兒園時就帶著他去錄像廳看香港老片。香港警匪片、古裝片“道具雖不成熟,但國學、美術功底很強,粗糙的設備也能做出到位的場景”,是武帥對于電影最初的認識。
網絡并不發達那些年,放學后的武帥變成了租碟屋的常客,碟屋老板進了好的新片都會第一個通知他去拿。武帥的租碟頻率由每星期逐漸變成每天。
哪怕是高考前,晚上10點下自習回家,也要看完一部電影才去睡覺。武帥說:“剛開始我看淺顯易懂的,后來越看越挑剔。看不同的電影,就感覺經歷了好多次人生,每一段都不一樣。”
中學時代的應試教育在武帥看來大部分是無用功,他找許多艱澀黑白老片來看,只有在光影中才能找到隱約的方向。隨著看片量越來越大,他越發想要真正接觸到電影世界,有過幾個瞬間,武帥甚至萌生出“離家出走去北京電影學院或國家大劇院旁聽”的念頭。迷茫中,他只是想離夢想更近一點。
2008年,武帥參考高中時老師的建議,考入了華中師范大學武漢傳媒學院廣播電視編導專業。很多事從大學開始變明朗。他拍的一些青春系列短片,開始獲得一些小獎。再后來,武帥和幾個玩得好的朋友一起開了間工作室,接做一些商業活動。
拍片時是亡靈騎士
現在能稱為半個武漢通的他,之前對武漢的歷史其實了解得并不多。為拍片,武帥花了很多時間查找武漢近現代史資料,從找資料到完成電影耗費了一年八個月。
整個拍攝過程,對人的毅力考驗很大。期間武帥依然在學習法語,準備出國的相關事宜。武帥說那段時間自己就像個亡靈騎士,帶著整個團隊一直往前走。“拍有關城市的紀錄片是件困難的事,它的高度會高于我開始時的能力,做的過程也會比較痛苦,但做完以后對我自身有很大提高,讓我感覺自己依然適合走電影這條路。”
“當導演,拍自己喜歡的電影。”這樣的夢想從未從武帥的腦子里消失。有些長輩表示不理解,諷刺他居然還提夢想這種虛無縹緲的事。武帥覺得這些話悲涼至極,“現在很多人都沒有夢想了。當然也不要喊口號,去做就好,比如可以在通向夢想的路途中給自己設置很多個關卡,像玩游戲那樣,每過一關,就會與夢想更接近。”
聊到未來“關卡”,武帥說最近的那一個是拍一部描述留學生狀態的短片——新老留學生之間,留學生與本地人之間的糾葛。現在武帥身邊有不少和他一樣準備赴法留學的朋友,專業涉及電影、文學、音樂、設計……“他們也許都將成為下部電影的伙伴。”
至于更遠的關卡、更大的夢,那是一個伏筆,有一天我們會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