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財

周太舸

因為同一個發橫財夢想，胖子和瘦子在求財神菩薩時認識了，并成了好朋友。

一天，胖子和瘦子相約來到公園。

公園里，垂柳依依，鳥語啁啾，鮮花爭芳斗艷，人工湖中音樂噴泉造型別致，魚兒相互嬉戲追逐。可胖子和瘦子對這些景致不感興趣，而是倚著欄桿相互講著那些發橫財的故事。

胖子說誰誰誰在賭場上發了橫財，罵自己手氣真他媽的背，百賭百輸。瘦子說某某某買兩元彩票中了百萬大獎，罵自己手氣真他媽的背，買彩票百次居然只有一次中獎，獎品是一包洗衣粉。

胖子說，不知財神菩薩顯不顯靈。瘦子說，財神菩薩要是顯靈就好了。末了，胖子和瘦子先后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就在嘆氣的當兒，胖子和瘦子發現了公園下面的公路上有兩個瘋子。兩個瘋子蓬頭垢面，且歌且行，歌的內容雜亂無章，行的軌跡彎彎曲曲。

兩個瘋子本沒有什么奇怪的，奇怪的是兩個瘋子忽然不要命似的朝前跑。胖子和瘦子的目光往瘋子的前方搜索，公路邊亂石背后好多扎百元鈔赫然入目！

胖子說，財神菩薩真靈驗！瘦子說，是啊，財神菩薩真靈驗！然后，他們異口同聲地說，我們不能讓瘋子撿了橫財。

可是，公園和公路隔著懸崖，崖不高也不低，如刀砍斧削般陡峭，那個橫財是可望而不可及呀。

胖子和瘦子都用手按住胸口，竭力不讓自己的心跳出胸腔，通過對路程、速度、時間快速計算，走正路肯定來不及，只有走捷徑——向當年狼牙山五壯士學習——跳崖。五壯士是因為日寇，胖子和瘦子是因為橫財。

沒有呼口號就一閉眼跳了，呼呼風聲比公園里的啁啾鳥語和噴泉音樂還悅耳動聽。四只腳著地時，腳脖子發出了脆響。兩具身體倒地時，響聲很沉悶。胖子和瘦子想立馬站起來，可腳脖子錐心般疼痛，根本無法動彈。

還好，兩個瘋子沿途要撿一些小東西吃而跑跑停停，離百元鈔還有些距離。兩個瘋子真他媽的是蠢豬，胖子和瘦子在心里罵。罵了又笑了，發橫財的機會就在眼前呢。為了不辜負財神菩薩的美意，胖子和瘦子用百瓦燈泡般的眼睛緊緊盯著那堆亂石，充分發揚龜兔賽跑故事中的烏龜的精神，咬緊牙關雙臂用力拖著雙腿匍匐著朝百元鈔爬。

還是兩個瘋子快一些，最先到達亂石旁，跑攏就搶，但搶的不是百元鈔，而是百元鈔旁邊一個碩大的爛西瓜。見狀，胖子和瘦子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費了好大力氣，胖子和瘦子才爬到公路這邊，而百元鈔還在公路那邊。兩個瘋子雖不要百元鈔，可公路上車來車往，人來人往，萬一被其他人發現了怎么辦？胖子和瘦子心里都在想，得把那些百元鈔盡快弄到手才穩妥。

于是，胖子和瘦子都親親熱熱地把兩個瘋子稱作兄弟。通過千呼萬喚，又比又劃，兩個瘋子才明白對面歪嘴咧牙的兩人是要亂石背后那一扎扎紙片，就撿起來全送給了胖子和瘦子。

胖子和瘦子捧著百元鈔，笑得合不攏嘴。可仔細一看，又呼天捶胸地嚎啕大哭。

原來全是假鈔。

恰在這時，抓假鈔販子的警察追到這兒，現場一盤問，胖子和瘦子就哭得更厲害了。

見胖子和瘦子哭，兩個瘋子就嘿嘿地笑，以為那兩個人哭得那么厲害是因為沒搶著爛西瓜呢。胖子和瘦子愈哭，兩個瘋子愈笑，吃西瓜愈覺著有味兒，紅紅的瓜汁順著嘴角流成了長長的嘆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