磚窯工的孩子們

石超峰

在太行山區行唐縣一處磚窯廠，有一群孩子，他們的父母從遙遠的貴州來此打工，從此，他們跟隨父母開始了別樣的童年生活。

2011年，仲春的太行山還沒脫去冬日“棉裝”—積雪尚未消融，而大沙河邊的柳樹在“八九”時節已經微微發黃了。一個周六上午，愛好攝影的我駕車前去沙河看柳，行到沙河邊的磚廠時，忽然看見幾個少數民族裝扮的孩子在磚坯旁玩耍，攝影人的好奇使我停車一探究竟。走進磚廠一望，十幾個年齡不一、服色各異的苗族兒童，有的赤腳奔跑追逐，穿梭在磚窯里外；一輛裝滿磚坯的車上，一位年輕母親一手駕車，一手抱著一個小孩，身后還背著一個孩子；不遠處的磚窯旁，一個光腳丫的孩子，呼喚著勞作的媽媽，委屈的淚水噙在眼里……

人們常把兒童比喻為祖國的“花朵”，特別是那些尚在襁褓之中或尚未入學的孩子，更是需要百般疼愛呵護。然而，看著這一幕幕讓人揪心的場景，讓我原本去踏春的心情蕩然無存。從此，我和這些孩子長達一年多的相處開始了……

我鏡頭中的主人公小到尚在襁褓之中，大到八九歲。在我們這個太行山區的窮縣，像這樣大小的兒童，大都會在家中、幼兒園受到精心呵護。而他們，小的得整天趴在父母肩上，任憑運磚車上下顛簸；大的就在塵土飛揚的磚窯旁玩耍，滿身滿臉灰塵。

剛開始拍攝并不順利，因為語言障礙和苗族兄弟的不理解，雖然我用的是長焦鏡頭，但他們發覺后，都會把頭低下去，刻意回避。第二天又去時，孩子們可能受到父母囑咐，一見我端起相機就一哄而散。兩天的拍攝無功而返，我感到他們是不愿把自己不整潔的形象留在鏡頭里。雖然在惡劣環境中工作，衣衫不整，滿臉灰土，但他們同樣有尊嚴、愛美。

30多年的新聞工作經歷，使我知道要想取得苗族兄弟信任，就得和他們心換心地交朋友。于是，再次前往時，我先是找到工頭說明拍攝的善意，為孩子們買了書、食品等，還帶去激光照片打印機，現場為他們免費拍攝印放了“全家福”。誠心換來了他們的信任，當我再舉起相機時，孩子們和他們的父母都會坦然面對了。他們在春季風塵中，夏季酷暑里，秋季細雨中的勞作，孩子們喜哭悲樂……他們在異鄉苦并快樂的生活都裝進了我的鏡頭和我的心中。

苗族兄弟的積極配合，也使我更加慎重履行自己的責任和把握影像的導向。

說句真心話，這群苗族兄弟的工作和孩子們的生活狀況非常艱辛，大都是夫妻結伴且帶著幼小的孩子，在惡劣的環境中，一天至少要工作十幾個小時，高強度的勞作、清水淡飯、簡陋的住宿，雖然他們顧不上周到地照顧孩子，但他們和孩子面對生活很坦然，對未來也充滿著美好的憧憬。

拍攝期間，孩子們理應得到良好教育卻無學可上的無助打動著我，父母為撫育他們成長而付出的艱辛感動著我，他們追求幸福生活的渴望感染著我……

在長達一年多的交往中，我和這些農民工已成為心心相知的好朋友。中秋我陪伴他們在異鄉度過月圓之夜，除夕我和他們一塊兒喜迎春節，回老家團聚我幫他們聯系車票，新生兒出生，邀我去拍照并喝上一杯賀喜酒。不少孩子已到入學年齡，招募義工為他們進行學前教育等事宜已納入我的資助計劃……

這組《磚窯工的孩子們》呈現給大家，期盼社會各界更多地關注弱勢群體—祖國的每一束“花朵”，不管生長在何時何地，都應該受到全社會的呵護和關愛！讓所有的“花朵”更加健康地綻放！

責任編輯/李紅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