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的時刻

孛.額勒斯

孛·額勒斯

本名包玉祥，蒙古族，1964年出生于內蒙古呼倫貝爾市鄂溫克旗巴彥托海鎮。2001年榮獲呼倫貝爾盟“十大杰出青年”稱號，曾榮獲自治區第六屆、第七屆“索龍嘎”文學獎，2005年出版中短篇小說集《圓形神話》。

胡笳落淚曲，羌笛斷腸歌。

——北朝·庾信《擬詠懷》

永遠的時刻 在奇乾 在黃火地

在乞顏(激流)河畔

永遠的時刻 在額爾古納的林海深處

永遠的時刻 被我的記憶喚起

像風鈴與風的擁抱

燃燒出一段飄揚的音符

被風鈴的那只手捉住

輕輕收藏在彼岸的夢里

永遠的時刻 溫馨的時刻

難忘的時刻 回味的時刻

在黃火地的石堆間 成為祭祀場

在黃火地的石墻間 成為紀念地

祭祀那些冒頓單于的士兵

紀念那些社侖可汗的戰馬

光榮與夢想 仍與匈奴帝國的記憶同在

尊嚴和向往 仍和柔然帝國的旗幟相伴

安格林林場的獵火 還是蒙兀室韋的溫度

白鹿島的獵哨 回蕩蒙兀室韋的旋律

多拉吉瑪林場 印下蒙兀室韋的足跡

莫爾道嘎的龍巖山

矗立圣主成吉思汗的兩匹駿馬

哈烏爾河 孛兒帖赤那和豁埃馬闌勒

得爾布爾河 都蛙鎖豁兒與朵奔篾兒干

阿巴河 豁里禿馬惕部的阿闌豁阿

烏瑪河 折箭訓子后的孛端察兒

恩和哈達河 你目睹孛兒只斤家族的誕生

黃金一樣的血脈 黃金一樣的命運

黃金一樣的氣質 黃金一樣的胸襟

是旗幟 以黃金家族的名義

是號角 以黃金家族的力量

是吶喊 以黃金家族的希望

是沖鋒 以黃金家族的啟示

鐵是火的父 石是火的母

蒙古的火神 可以凈化一切生靈

外面是銀 里面是金

保留火種 就是保留我們的命脈

聽啊 那是飛遍草原的聲音

永生的火 燃燒吧

有火呵 就永遠有生活

呼喚汗·霍日穆斯塔天神啊

呼喚九十九層天

呼喚風神 雷神 雨神 眾星神啊

呼喚北斗七星上的七位尊貴老人

守候山神 樹神 水神啊

守候太陽神 月亮神

守候虎靈 鷹靈 熊靈 狼靈 豹靈啊

守候亡魂與祖靈

仍在回味母親的歌聲

原來云彩上沒有火

只因雷電里有火

雷電云朵一碰喲

就生出了火

在傾聽中延續那千百年的呼喚與守候

永遠的時刻 在哈薩克人的氈包中

永遠的時刻 在吉爾吉斯人的搖籃邊

永遠的時刻 在烏孜別克人的集市上

永遠的時刻 在土族人的油菜地間

永遠的時刻 在錫伯人的水渠下

永遠的時刻 與東鄉人裕固人保安人

與所有走出額爾古納河兩岸森林的人們

一道飄揚 一道飛舞

一道奔騰 一道呼嘯

在布里亞特人中間 尋找永遠的時刻

在卡爾梅克人中間 尋找永遠的時刻

在韃靼人中間 尋找永遠的時刻

在圖瓦人中間 尋找永遠的時刻

永遠的時刻 凝固為遼闊的蒙古高原

游牧人民的記憶

因為額爾古納河而變得清晰和親切

因為額爾古納河而來到根河

因為根河而來到海拉爾河

因為海拉爾河而來到伊敏河

因為伊敏河而來到烏爾遜河

因為烏爾遜河而來到克魯倫河

因為克魯倫河而來到哈拉哈河

那朵朵浪花與晶瑩波濤間 那遠方

那牧歌的遠方 那母親的身邊

那祖母的背影邊 是額爾齊斯河

是色楞格河 是庫布蘇爾湖

是西拉木倫河 是額濟納河

是伊犁河 更遠的童年夢鄉深處

是阿姆河 是錫爾河 是伊克賽湖

在更遠的牛糞火的氣息里

是里海 是伏爾加河 是頓河

沒有這樣遼闊的天地 你怎么認識術赤

沒有這樣高遠的地平線 你怎么了解拖雷

沒有這樣壯美的山河 你怎么接近窩闊臺

沒有這樣雄偉的大野 你怎么仰望察合臺

在興都庫什山巔

找尋蒙古馬的蹄印吧 永遠的時刻

在天山的冷杉間 云杉間

找尋蒙古鷹的巢穴吧 永遠的時刻

在貝加爾湖的波濤間

找尋蒙古刀的寒光吧 永遠的時刻

在高加索山脈的巖石上

找尋蒙古弓箭的巖畫吧 永遠的時刻

在巴格達城的墻磚上

找尋蒙古號角的回音吧 永遠的時刻

這是來自奇乾黃火地的請求

這是來自額爾古納河的希望

也許是在夢里吧 不止一次

跟隨帖木兒大帝的營帳行軍

去德里 去木爾坦 去喀布爾

去巴里黑 去塔什干 去布哈拉

去摩蘇爾 去第比利斯 去赫拉特

聽伊斯法罕皇宮的弦樂

看撒馬爾罕大學圖書館的經籍

回憶埃爾祖魯姆大捷的輝煌

給奇乾的黃火地寄回一封察合臺文的書信

報告巴布爾征服印度的消息

這是來自呼倫貝爾草原的呼喚

這是來自蒙古高原的約定

奇乾的黃火地 無數祭祀結束后

有一盞長明燈把無數未來的日子點亮

（責任編輯 阿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