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名利更重要的是愛

德君

一次，柴靜去北京市一所中學就青少年的家庭教育問題采訪一位姓江的模范教師。這是一次很普通的采訪任務，只用了半個小時就結束了。當柴靜正準備離開學校時，一個女學生跑過來告訴她：“柴靜姐姐，你剛才采訪的江老師是我們的班主任，他得了癌癥……”話還沒有說完，女學生就哽咽了。

柴靜猛然意識到她的采訪還沒有結束，多年的采訪經驗告訴她，這是一個很有價值的題材，想到這里，柴靜返了回去。

看見柴靜又返了回來，江老師憔悴的神色里露出些疑惑：“柴記者還有事？請坐吧。”柴靜坐下后，猶豫了一下說：“江老師，您身體還好嗎？”被柴靜這么一問，江老師不由得怔了一下，也明白了她的意思。江老師望著窗外操場上幾個正在跳皮筋的女學生，慢慢地說：“我還行，身體硬朗還扛得住……”他的眼里閃著淚花。柴靜雖不忍，但職業習慣還是逼著她繼續問：“您為什么不住院接受治療呢？”

江老師欲言又止，這時上課鈴聲響了，操場上那幾個女學生都向教室跑去。江老師隔著窗戶用手指著跑在最后的那個女學生，說：“那個是我女兒，她叫江珊，過幾天就要參加高考了……”柴靜向窗外看，一個歡快曼妙的身影躍入了她的眼簾。“江珊孝順、乖巧，”江老師望著窗外空空的操場說，“我不想讓她因擔心我而誤了考試。”

柴靜忽然想起剛才那個女學生和她說的話，江老師的學生、同事都知道了他的病情，唯獨他的女兒不知道，偌大的謊言就只為了江珊一個人！

辭別了江老師，柴靜正要離開學校回去準備節目時，她在學校門口遠遠地看見一個女孩子獨自蹲在一個角落里哭泣。那不是剛才操場上那個歡快的身影嗎？是江珊，江老師的女兒！

柴靜走到女孩的身邊，遞給她一塊手帕，說：“你是江老師的女兒吧？有什么事和姐姐說說，姐姐幫你。”江珊抬眼看了柴靜一下，過了片刻說：“我爸得癌癥了，我知道他不想讓我知道，我也裝著不知道，可這裝得太難了！”江珊抹著眼淚說，“柴靜姐姐，這件事只有你知道，你要替我保密，等考完試我就帶爸爸去醫院。”

柴靜的心像被什么東西揪了一下，她徑直回到了單位，她沒有報節目，只是打開日記流著淚記下了這個又甜又酸的秘密。在名利面前，愛是可貴的，而對愛的呵護又顯得尤為難得。柴靜舍棄了憑借節目得獎的機會，只為了呵護兩個人默默的愛。

（殷欣奎薦自《東方青年》2011年1月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