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撫順莫地溝棚戶區改造開始,遼寧省在全國率先開展了“棚改”工程,東北人稱之為“新土改”。如今,遼寧棚戶區改造的經驗,陸續在全國推廣
棚子前的爐灰,堆得很高。一下雨,各家門前的爐灰山開始融化,濃稠的灰黑液體四處橫流,誰也別想走進這片棚戶區,老遠看過去,就像一片起伏的沼澤地,泛著渾濁的亮光。
10年前,對于撫順的出租車司機來說,棚戶區就是死地,車輕易不敢進來,偶爾闖一次,不敢剎車,還有被卡底盤或者泥足深陷的危險。
撫順因煤而生,曾是1949年以后中國最早的重工業城市之一。但到了“七五”末期,煤炭資源保有量大幅下降,主體煤礦紛紛衰退,煤炭采掘業相關行業日益萎縮,企業接踵停產、破產、關閉,一批批工人下崗失業,而這些工人的居住地——大面積的棚戶區里,老礦工和家屬們也日復一日重復著糟糕狼藉的生活。
2004年12月26日,撫順氣溫降至零下29攝氏度。剛剛上任12天的中共遼寧省省委書記李克強來到莫地溝。他看到棚戶區居民屋里的溫度和室外相差無幾,睡覺都得戴棉帽子,700多人共用一個廁所,頗感震撼。
他對隨行的中共撫順市市委書記周忠軒說,我們就是砸鍋賣鐵也要把改造棚戶區這件事辦好,為老百姓改善居住條件。
“以人為本不是一句空話,就是砸鍋賣鐵,也要讓百姓搬出棚戶區!”
如今,這句話被印在宣傳板上,掛在莫地溝杜區全新的太樓3樓辦公室內。
2005年,從莫地溝棚戶區開始,遼寧省在全國率先開展了棚改工程,東北人稱之為“新土改”。
一號工程一把手抓
孟詳禎原是撫順市調味品三廠黨支部書記,今年72歲。當初被分到奠地溝棚戶區的那套50平方米的屋棚時,他還很滿足。這處磚混結構的房子,在棚戶區里“算是別墅級別”,可是“別墅”里卻沒有上下水。
莫地溝原本位于撫順市東南部,距市中心7公里,占地面積3.5萬平方米。據老人講,很久以前這兒叫墓地溝,有數座墳頭,叫著叫著,就成了莫地溝。莫地溝其實有兩條溝,南路叫南莫地(也叫老莫地),北路叫北莫地(也叫新莫地),總稱莫地溝。
1959年“大躍進”年代,東露天礦、西露天礦開采,莫地溝棚戶區隨之興起,起初只是些臨時居所,只計劃使用15年左右,不想,一住就是50多年。在莫地溝實行棚戶改造前,該地有居民1146戶,3094人,80%是礦區職工,是撫順市最貧困的地方之一。
這僅是撫順棚戶區之一。據撫順市棚戶區改造領導小組辦公室主任、撫順市房產管理局局長史有成介紹,撫順市有各類棚戶區、矸石山居民區總計55片,房屋建筑總面積229.54萬平方米,居住總戶數7.04萬戶。
這些棚戶區極具特殊性;一是房齡大都超過50年,房屋破損嚴重,亟須改造;二是絕大多數位于城市邊緣,土地附加值極低,不具備市場化運作條件;三是絕大部分沒有基礎配套設施,四是居民經濟承受能力低,低保戶比例大。
孟詳禎伸出手掌說,你看,原來在棚戶區,為了取暖,整天要扒火炕里的積灰,要么就是打煤坯,手掌總是黑的,指縫和手紋永遠是黑的,怎么洗也洗不干凈。
2005年4月5日,棚戶區改造在莫地溝拉開帷幕,共動遷1487戶,建新樓106棟,建筑面積34.8萬平方米,安置回遷居民6407戶,16018人。
孟詳禎記得,棚改初期,時任遼寧省委書記李克強來視察,那時社區一期13幢新樓剛竣工,李克強拉著他的手問:這房子質量怎么樣?隨后,李克強跟著他們進屋查看,孟詳禎聽到工作人員說:這房子,比書記的宿舍還好。
發端于莫地溝的遼寧省棚戶區改造,被確定為省一號工程。如今總結經驗,被概括為:“一號工程一把手抓。”時任省委書記的李克強曾四次主持召開省委常委會議,專題研究棚戶區改造問題,確定省委常委包市、市領導包片、黨員干部包戶的辦法,并由省政府與各市政府簽訂責任狀,納入各市政府績效目標考核,以此推進棚戶區改造。
僅孟詳禎就親眼見過李克強三次深入棚改現場,各位省市領導也多次深入“前線”,領導的關注,確保了棚改工程的順利推進。
房子有了,媳婦兒還會遠嗎?
棚戶區,顧名思義,住在棚子里的區域。
曾是北厚屯棚戶區居民的鄭麗,是名63歲的老黨員,老伴曾是撫順鋼廠的統計員,老兩口和兩個兒子住的棚子,只有28,5平方米。老人回憶棚戶區的生活:最大難題是“吃水”。
多大的一片棚戶啊,起初沒有自來水,居民們自己打了4眼水井,每天拎著桶去提水。年紀一大,走路都吃力,再提上兩桶水,走一路灑一路。后來接上了臨時自來水管,但無法做到戶戶有水龍頭,挑水的去處,由水井改成了水龍頭。
吃水不容易,下水也不容易。
在水龍頭旁,或者室外廁所里,鄭老太會常與鄰居聊煩心事,說來說去都那么幾句,“又漏雨了”“火炕又堵了”“棚子裂大縫了”“打煤球找不到地兒”,往往到最后,都變成一聲嘆息。
廁所,也擁擠不堪,尤其是清晨。長長的隊伍,男女混雜,睡眼惺忪,蓬頭垢面,推推搡搡,冬日還必須穿上棉衣全副武裝,鄭老太們調侃這是“倫敦歲月”。
孟詳禎的76歲老鄰居馬麗華,在莫地溝棚戶區住了30多年,讓她感慨最深的,也是棚戶區的如廁問題,尤其是夜里,不方便外出,家家戶戶都備有便盆,早起傾倒。
在有些城市,比如上海,里弄里的生活也是相似的逼仄,家里沒有衛生間,鄰里們會商量著雇一個收“臟水”(大小便)的。但在莫地溝,就連這樣的關鍵人物,也并不存在。
日子過得緊巴巴,沒人打算從每個月的伙食費里抽出一點鈔票,為廢物臟水買單。于是,每天清晨,晨曦中混雜著濃烈的臟水臭味。大家會約定俗成地將臟水潑在稍微寬敞一點的屋棚之間的空地上。
冬日還好,冰雪覆蓋,臟水潑出來,很快凍結,形成硬梆梆的小丘,新傾倒的臟水沿著小丘流淌成扇形,毫無規則地鋪張著;但到了夏季,則發出讓人作嘔的氣味,污穢也逐漸擴大地盤,有時因為地形起伏,緩緩流淌成若干方向的溝渠,蒼蠅橫飛蛆蛹滾動。
這是棚戶區最日常的生活景觀,日后搬離這里上樓的居民,每每憶及往事,大家都如祥林嫂般絮絮叨叨:那時的下水啊,你是沒法想象……話匣子打開,滿頭白發的老者長吁短嘆:“你說,那日子是怎么過來的呢?”
鄭麗的大兒子那會兒還是臨時工,老大不小,照例說該討個媳婦兒,但姑娘家一聽是北厚屯,轉臉就走,“棚戶區啊,去不得”;終于處上個挺好的女孩兒,對方不嫌棄,但一說到結婚,還是愁,住不開啊!
除了上下水、住不開,惱人的問題還有冬季取暖。
馬麗華老伴去世得早,她獨自帶著兩個兒子生活。本來,一個兒子在礦業公司上班,另一個在制釘廠,但隨著企業破產,兩個兒子也先后下了崗,靠打零工維生。冬天冷,他們從莫地溝邊的山上撿來木柴,回來用火取暖。零下二十幾度的氣溫,柴火的熱量微弱,買回來的菜,即便放在屋里,也要用棉被捂嚴實,否則就會凍壞。那些含著水汽的木柴和被窩里的菜,一度是一家人最珍貴的財產。
離開棚戶區,曾經是他們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但是,2006年,鄭麗的大兒子分到了一套65平方米的新房。這邊剛領到鑰匙,32歲的大兒子就拉著對象去了民政局,之后便訂飯店、擺宴席。再后來,大兒子進了新鋼鐵廠,有了穩定收入,鄭老太和老伴很寬心,還抱上了大孫子。
鄭麗的二兒子現今也35歲了,在撫順鋼廠上班,棚改之后,也在小區里得了一套65平方米的房子,跟著老兩口生活,雖然還沒成家,但心情也不焦燥,房子有了,媳婦兒還會遠嗎?
清爽明亮有衛生間的房子,對于這些久居棚戶的人們,無異于某種安定生活的心理圖騰。
上樓的那天,馬麗華高興壞了,她將住了多年的棚屋甩在身后,不想再看一眼,那些積攢多時的“珍貴財產”,此時也無足輕重,“誰愛要誰拉走,我一點不想要。”資金:政府主導。市場化運作
棚戶居民劉鳳蘭,56歲,人長得精瘦,說起話來瞇眼微笑。
她坐過牢。她并不諱言。年輕時住在棚戶區,家里窮,偷附近廠里的物件,拿到廢品站換幾個錢。17歲那年,她因此被關進監獄,蹲了7年。
出來已是24歲,學了兩年電工后便以此營生。但出獄女人的名聲總有些受歧視,即便有手藝,生活也不見好轉。既在棚戶區,又坐過牢。沒人愿意娶她,突然大姨來說媒,含糊其辭:“那小伙子腦子有病……但人不壞。”劉風蘭倔強地答:腦子有啥病,不就被開過瓢,多大點事,日子總能過起來。她想證明,棚戶區的女人,可以挑起最重的擔子。
丈夫最初在鋼管廠做工,每月工資200元,但身體不好,被勸回家休養,僅靠劉鳳蘭在鋁廠打工維持,日子過得人不敷出。
她于是重操舊業,翻進廠墻,偷廢鋼材或煤炭塊,以及一切能看到的值錢東西。她因此又進了3次監獄。兒子5歲時,她進去3年;13歲時,又是3年。最近一次是2005年,棚戶區即將改造,她想撈最后一筆,好買下更大的房子。她當時并不知道,政府后來的安置房并不貴,每平方米個人只需拿600元。
這甚至遠低于房屋建設成本價。撫順市棚戶區改造領導小組辦公室主任史有成介紹,按照市場價格,房屋主體成本造價最低為每平方米600元,水電道路等配套設施的建設成本,綜合造價為每平方米達1100元,尚不包括稅費和土地使用成本等。
資金問題,既是制約棚戶區改造的基本問題,也是棚戶區居民最關心的問題。棚戶區居民,多是生活貧苦的低收入人群,無力為“上樓”付出太多的金錢。
為了解決這個關鍵性問題,遼寧省營口市的棚戶區改造探索出一條市場化棚改之路,棚改后的土地通過招標公開出讓,形成以企業為承建主體的棚戶區改造模式。棚改回遷樓由開發企業承建,再由政府按其相關建設成本核算后回購。如此一來,棚戶區的住戶不需要支付太多,就能順利上樓。
這個方法后來經過遼寧省多地經驗的集合,形成了“政府補一點,政策減一點,企業籌一點,個人掏一點,市場掙一點,銀行貸一點”的辦法,多方籌集改造資金。
截至2010年,遼寧省通過棚戶區改造,全省共騰出26平方公里的土地資源,這些土地日后收歸國有進行轉讓,在整體上增加了當地土地供應量,也得以通過轉讓金支付前期建設的銀行貸款。遼寧省住房和城鄉建設廳副廳長胡剛說,最關鍵在于“政府主導,市場化運作”。
劉鳳蘭的兒子現在已經30歲了,去技校學了廚藝,也有了孩子,還到北京進修過。有了穩定的收人后,兒子花了5萬8千元,買下劉鳳蘭對門45平方米新房,一家5口,對門相望,日子過得越來越開朗。
這天坐在社區書記辦公室里拍照,劉風蘭笑著說,我要坐在綠色盆景前,看著就有希望。
在棚戶區時,劉鳳蘭常犯羊角風(癲癇),時不時就摔在爛泥地里。上樓后,不知為什么,這病很少犯了,“兩三個月偶爾犯一次,也不太重。”劉鳳蘭覺得,這都拜棚改所賜,每天晚上還可以到鋪著雕花地磚的大廣場上跳舞,心情也好了。
“給我點溫暖,我就不會那么壞了。”劉鳳蘭說。
不僅改變住房,還要改變生活
董秀芹的洗衣店在小區一樓門臉開張之后,這個49歲的高個子女人的笑容多了起來。
她和身患心臟病及肺結核的丈夫帶著兒子在棚戶區里住了六七年,21.6平方米的簡易棚子,最多時擠了7口人。四方桌擺不開,就拿繩子吊起來;沒有廚房,做飯成了一天三次頭疼的事情,爐子點著,拎到門口,一次做不出7口人的飯菜,只能分撥,一家人如同樂高玩具,每天都按不同的排列組合吃飯。
她所在的北厚屯棚戶區,是1957年由西露天礦建造的簡易房,墻都是空的,屋頂蓋著幾片瓦,一下雨,瓦就像浮在水上的草皮,再蓋上一張塑料布,雨水依舊毫不費力地穿過縫隙,流進屋內。這也是一家人最忙碌之時,盆子罐子齊上陣,那些年久失修的墻角經雨水一泡,泛起陳舊的霉味。
這種味道時常讓董秀芹感到慌張無措,“有時在想,哪兒是個頭呢?”
有病在身的丈夫,過早從機械廠退下來,兩口子以賣菜營生,每天凌晨三四點,就起床去販菜,棚戶區里的泥土路,睛日風起揚塵,雨天則瞬間變泥潭,車來人往,路面坑洼不平,拉菜的三輪車走在上面,更加力不從心。僅走這條泥土路,夫妻倆的每個清晨都像進行一場戰斗。
逼仄的生活空間,捉襟見肘的謀生手段,一度幾乎讓她的婚姻瀕臨破產,“牙齒咬著舌頭,挪不開地兒,有點矛盾都攢下來”。
董秀芹不是特例。據望花區北厚屯社區黨支部書記白艷杰介紹,北厚屯新建的住宅小區除安置原北厚屯棚戶區居民1144戶外,還將安置華山棚戶區居民1428戶和農民439戶。像董秀芹這樣的困難戶,占了七八成,棚戶區改造,不僅要改變他們的生活環境,還是幫助他們的提供多種謀生方式。
在遼寧省棚戶區改造協調小組印發的《關于解決棚戶區改造中困難家庭住房問題的指導意見》等文件中,都明確提出,要“多渠道安置棚戶區居民就業”。
“各市政府利用棚戶區改造騰遷的土地,建設就業基地,提供就業崗位;組織棚戶區困難家庭有勞動能力的人員,進行就業培訓,發展建筑業、建材業、服務業等勞動密集型產業,使生活得到保障。”
正是在這種精神指導下,董秀芹要到一間45平方米的門臉房,還開上了洗衣店。
這幢編號33的居民樓,有7個單元門,住有110多戶,董秀芹被推選為“樓長”,她上初三的16歲兒子,也常跟著她到各家串門,大家都喜愛地稱他是“娃娃樓長”。這樣的稱呼,也讓董秀芹感到某種未曾有過的榮耀感。
家庭矛盾?早沒有了。
白艷杰書記說,以前社區有4個調解員,整天忙碌不堪,張家長李家短,解不完的糾紛化不開的家務事。如今,只留下了1個。
有人扶著。我們摔不倒
董曉輝,原來住在華山棚戶區,與北厚屯棚戶區有些距離,2006年棚改回遷上樓時,領導問她,安排你住到北厚屯新社區如何?
她有些皺眉,心里沒底:那么破的棚戶區,能改造成啥樣?就怕自己像個水蘿卜,從一個泥坑栽到另一個泥坑。這個常年有病的女人,說話時氣聲很重,仿佛剛跑完步喘不上氣。
董曉輝原是撫順廚房設備廠的女工,1995年下崗,開始做點小生意,在街邊賣肉串,混個飯錢。下崗近十年后,2004年,她離婚了,原因說不清,“反正那時環境亂糟糟,婚姻也莫名其妙的亂糟糟”。
離婚后,她帶著女兒生活。一遇上下雨,娘倆都不敢出門,就怕人一走,屋子里汪洋一片。
回遷時,女兒剛9歲,董曉輝整天忙著做生意謀生,女兒就成了“野孩子”,“逮貓抓貓,遇狗踢狗”。那時社區里搞了個“陽光教室”,常有志愿者來幫助輔導功課,給孩子們講故事。社區黨支部書記白艷杰于是勸她讓女兒放學后到陽光教室里坐坐,接受志愿者的輔導,日子一長,學習成績居然提高到了班級前15名。
日子偏不順。2008年,董曉輝得了巴氏線囊腫,動了大手術,是社區幫她辦了低保;兩年后,又查出乳腺癌,再動手術。董家兄妹三人,哥哥是小生意人,收入微薄,妹妹則在國外,鞭長莫及,于是社區派人照看她,還幫她辦了醫保,報銷了大部分手術費。2011年年初,又一次在她胃部發現腫瘤,“雞蛋大”,大手術后,社區來送米、面、油和慰問金,日子才投有徹底崩潰。
這個命運多舛的女人現在還記得,2010年農歷年,沒錢給女兒買新衣服,是白艷杰書記掏錢給孩子置辦了一套。
據遼寧省棚戶區改造協調小組介紹,像董曉輝這樣,在棚改過程中解決的困難家庭不計其數,解決渠道有社會救濟,省委、省政府領導帶頭捐款等,籌集的幾千萬元善款都交由省總工會,負責補助困難家庭。
“不嫌棄,不放棄。”董曉輝說著,撩起衣服,露出肚皮上尺把長的刀口。要不是上了樓,有了社區的幫助,估計死了好幾回了。
如今她的希望全在女兒身上,成績上來了,又學了美術,想考中央美院。“我一個棚戶區出來的,還有這樣的期盼,那是有人扶著,我們摔不到。”說著,她眼淚就流了下來。
遼寧省棚戶區改造經驗之一,是物質改造的同時,推進人的精神文明建設,讓棚戶區居民住進新房,又能擁有新的精氣神。房子寬松了,心也不再憋屈。
至2009年,撫順和遼寧省各地的棚戶區改造接近尾聲。這年底,國家建設部、發改委、財政部、國土資源部、央行等五部委聯合下發《關于推進城市和國有工礦棚戶區改造工作的指導意見》,這是首個關于棚戶區改造的全國性規范。文件提出用五年時間基本集中完成城市成片和國有工礦棚戶區改造,有條件的地區爭取三年完成。
自此,發端于遼寧、由時任省委書記李克強部署的“莫地溝”棚戶區改造模式,陸續向東北三省鋪開,并向全國蔓延,其“遼寧經驗”因效果良好被不斷推廣。
2012年2月23日農歷二月初二,“龍抬頭”,遼寧大部地區有雨雪,氣溫驟降。撫順莫地溝社區,也是冰雪覆蓋。不過,遠道而來的出租車可以一路開到小區最深處,因為附近居民都出來鏟掃積雪和浮冰,小區道路露出結實平坦的真容,車子呼嘯而過,叼著煙的老司機沒有一點兒減速之意,這里再也不是車輪的“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