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頭

黃昏。日暮。

走在街上，似乎有誰在說話。哦，那不是。那未完的話語，帶著無言的叮嚀。似乎，只有我寂寞的耳畔收留了它。叮咚叮咚，哦，是誰發出的聲音？似乎是天堂帶來的音訊。天使，終究闔上了那扇天國的大門。誰也出不來。

風一直吹，似乎要吹走我所依靠的最后一點溫暖。

那一天，爺爺走了。

從此，回老家，便沒了那個總是耍寶裝嫩的老頭的聲音，沒有了那個心靈手巧會做木工的老頭的聲音。呵，那老頭。那老頭，竟也當了官，一個村的村長，好不威風。那老頭，還會財務，戴上老花眼鏡，使起了電腦。那老頭，還真頑皮，游泳、捕魚，不在話下。那老頭，真討人喜歡，我們一群小孩，總愛粘著他。那老頭，可又讓人討厭，總說著《論語》《禮記》，讓人心煩。那老頭，那老頭，那老頭……怎么就走了呢？

那老頭，總在我開心的時候陪著我笑，為我拿到獎狀而高興。那老頭，總在我傷心的時候變了法似的逗我開心。那老頭，似乎很珍惜我打的每一通電話，似乎很在意我的看法，似乎很……

總忘不了，那個午后。

那天，似乎別樣的藍；那水，似乎別樣的清；那樹，似乎別樣的綠。漫步森林，午后的陽光灑在我的身上，也灑在那老頭身上。那老頭，為了討好考試失利的我，帶我來到了這里。這是那老頭老家后的地。說來也奇怪，我爸媽有自己的家，那老頭的家便是老家，那老頭的老家，似乎，總讓人感到奇怪。那老頭說，那是他原來和伙伴玩的地方……很多很多老頭的故事，有好笑的，也有令人唏噓的。那老頭還帶我去小河中玩。我卷起褲腳，跟著老頭往前走。腳底癢癢的，有水草。一直走走走，到了一個小木屋前。老頭說，那是他的。

推開門，很驚訝，沒有灰。那老頭說，他經常來。那木屋里，有著許多老頭的東西。有著我四個兄弟姐妹的照片，還有那老頭的日記。那日記，呵，記載了那老頭年輕時喜歡的女孩。呵，這老頭！那老頭說，那是他的天堂，他就是上帝，但他這個上帝在人前，他只是普通人。呵，這個可愛的老頭。

那老頭走后，我常來這。這兒，風景很美。

但我的心中一直都知道：只要有這個老頭在的地方，就是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