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文教學，走出尋章摘句的迷途

近日在清華附小聽了竇桂梅老師兩課時的《牛郎織女》，此課例她也曾在南京等地教過，褒貶不一。此課的結構安排是否合理、內容選擇是否恰當、長時間的聊天式教學是否可取及特定學生才有特定的表現等爭議估且不論。作為學習者，竇老師此課的精彩給了我很大啟發，使我明晰了許多原本朦朧的想法，更堅定了回歸語文教學本真的信心。

一、 教材處理——聚點拎線低切入

我們設計一節課，主要考慮兩個問題，一是教什么，二是怎么教，最根本的是要考慮教什么。內容決定形式，教什么首先是因為需要教。要知道，做正確的事比正確地做事更重要。而找準問題，才能做正確的事。竇老師的教學框架大致分成以下幾個部分：寫什么——怎么寫——為什么寫——四大民間故事匯報——在什么情況下寫。竇老師設計了這樣的框架，但并未面面俱到，而是各有側重地指導。側重點如下：

1.寫了什么？ （概括主要內容方法指導。）

2.怎么寫的？ （了解民間故事在懸念、想象、語言、情節方面的特點。）

3.為什么寫？ （明白民眾追求眾生平等的思想。）

4.四大民間故事匯報。 （認識四大民間故事的相同點。）

5.什么情況下寫的？（理解當時的現實，得有這樣的故事作滋養。）

這五大問題也作為學生的課前學習任務。課前學習任務看似簡單，實則隱藏著一種循序漸進的過程要求與方法指導，讓學生清楚地知道做什么和怎么做，既不籠統也不瑣碎，有效地調動了學生的閱讀興趣和探究欲望，成了從課前到課堂的連接點和教學法的切入點，提高了教學效率。

整堂課在切入點的選擇上，根據《牛郎織女》一課的體裁和內容，抓住最根本、最精華、最能代表文章特色的幾個方面進行設計。其次，在設計問題上，交代任務時候，注意切入的技巧，處理好直接與含蓄的關系。另外所設置的問題，又都是適合學生群體的，是他們感興趣的也是他們可以完成的。

按理說這樣龐大的體系要在兩節課中完成是很難想象的，但竇老師每一方面都抓住牽一發而動全身的“牛鼻子”展開教學，其余內容則一帶而過。所聚的“點”都是培養語文能力的抓手。通過這樣的處理，達成教師期待的、深入淺出的教學，把課文的原生價值變成教學價值。

二、 據學定教——充分交流巧點撥

教學改革的根本是要以學生的學習為核心，為學而教，以學定教。這一核心的實現，可以有多種策略，形成多種模式。課上，竇老師騰出大量的時間讓學生談感受，在此基礎上，教師指導學生做到：讀了課文能抓住簡單的信息，有自己的感受，能提出不懂的問題，以培養學生從文本中提取信息的能力，培養在獨立思考基礎上提出問題的能力。下面環節是反饋預習情況的環節：

（出示）預學一：寫了什么？即主要內容，也是故事梗概。

1.指名概括，要學會抓住主要情節。

師：看題目，用主要人物可怎么概括主要內容？一般情況下有起因、經過、結果。

2.師生共同列出故事中所有人物，教師板書，梳理出人物關系圖并歸類：人、仙、神、動物。

3.先以牛郎為核心，談他和故事中各個人物的關系。

4.師生共同敘述主要內容，根據板書，教師提示，學生補充。

師：通過對剛才人物的梳理，現在明白故事主要寫什么了嗎？咱們一起來說。

師：很久很久以前，哥嫂對——

生：牛郎不好，

師：牛郎對——

生：老牛非常好，

師：老牛就——

生：回報給他

師：還給他——

生：介紹織女。

師：織女說過了，還給他——

生：牛皮。

師：告訴他有困難，急需的時候用上它。于是就認識了織女。結果王母娘娘——

生：反對。

師：于是他就要去找——

生：織女。

師：于是喜鵲就——

生：搭橋

5.同桌互說

教師把課內有限的時間交給學生，是對學生能力的信任和培養，教學目標清楚，學習任務明確，師生相互信任，教學效果自然令人滿意。

三、 語言訓練——遵循規律反復練

語文課上的任何活動，都應為學習語言文字服務，遵循課堂教學的規律。致力于學生語文素養的形成與發展，就應該讓學生更多地直接接觸語文材料，在大量的語文實踐中掌握運用語文的規律。竇老師認為：教師要會清晰地辨別教材屬性，什么樣的文本，還它什么樣的味道。課中不少根據課文特點呈現的語言訓練極為精彩。

看下列片段（課件出示表示時間的詞）：

很久很久以前……

一天……

從此……

生齊：很久很久以前……

師：有點喜悅，一個好故事開始了，讀出神秘、遙遠的感覺。

生（慢而有力）：很久很久以前……

師：講故事開場要壓住，前低后高試試看。

生讀。

師：——對臺下很多人講要高昂，前高后低試讀。（生讀）

——對一個人講要慢點、輕柔點，試試看。（生讀）

——對媽媽講呢？怎樣的語調？（生讀）

——對同學講呢？又是如何地讀？（生讀）

一個人們很容易忽略的詞語“很久很久以前……”，竇老師把它教得語文味十足。語文課中的語文味應包含新鮮味，即語文教師獨一無二的個性，包括思想情感，常識才華，興趣特長等。這樣的片段在整堂課中隨處可見，這些處理傳達這樣一個理念：語文課要見縫插針地進行語言文字的訓練。

追求語文味，最基本的出發點是激發并提高學生自學語文的興趣，讓學生領悟到自學語文的途徑與方法，養成學習語文的良好習慣。

四、 語感培養——濃墨重彩讀中悟

語文課的目的是通過知識的學習與各種能力的培養，促成學生能夠自由地讀寫。語文知識不但是學生形成語文能力的憑借，也是教師教學的抓手，有了它，教師的教學活動才能展開，學生的語文學習才能進行。正如竇老師評課時所說：“遇到好文章要不惜掘地三尺，舉一反三，舉三反一。”

（出示）老牛預見牛郎初見織女的一段話。

生讀：明天黃昏的時候，你翻過右邊那座山，山里有一個湖。湖邊有一片樹林。在樹林里，你會遇到一位美麗的姑娘。可別錯過了這個機會呀。

出示：“黃昏，右邊那座山，一個湖，樹林”四個詞加重點號。

師：這些詞去掉可以嗎？為什么？

生：不行，這樣牛郎就找不到織女了。

師：少一處不行，要是多詞，可以嗎？老牛很著急呀，它說：“明天黃昏的時候，牛郎啊，你翻過右邊那座山，記住了，一定是右邊，你記住沒有？”然后他又說：“山邊有個湖，湖邊有一個樹林，樹林可大了去了……”

學生笑。

師：過猶不及，恰到好處，不多不少，才有節奏。如從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廟……

指名再讀。

師：老牛一向穩重，此時有點激動，能讀出來嗎？

生幾次讀。

在形成語感的初期，語文知識以深入淺出的方式介入，也有利于提高語感形成的效率與質量。經常如此，語文知識在多次的運用中已經自動化，或者說己經融入了語感，這時候也就是我們所向往的——學生能得心應手地運用語言的時期了。

五、 文本對話——文道結合促成長

竇老師說：“我希望在教學過程中，學生能學到各種美德，以及生活的智慧。”課堂永遠是創造奇跡的地方，教師的神奇，成就了知識的五彩繽紛，有什么樣的課堂觀念，就有什么樣的教學行為，最終達成不一樣的教學效果。

（出示）“牛郎和織女在樹林里相識了。交談中，牛郎明白了織女的身份，織女也知道了牛郎的遭遇。織女見牛郎心眼兒好，又能吃苦，便決心留在人間，做牛郎的妻子。”

學生讀后談感受。

生：我覺得這樣的情節很離譜。

師：離譜是因為與現實不太吻合。作者這樣寫，有自己的想法，與現實有何不同？

生：這在現實中是不可能的事情，現在女孩子找對象都先看有房子有車子的。

師：織女看中了什么才留下來？為什么？

生：看中牛郎心眼好，又能吃苦。

生：他很勤勞，將來日子會過得很好的。

師：對，做人就要這樣。

閱讀教學如果能生成這樣的創造性理解，閱讀就成為一種靈魂的洗禮，生命的升華。學生在閱讀的過程中實現自我追尋，閱讀的過程也就真正成為成長的過程。從審美意義上講，閱讀，意味著超越時空的精神對話，意味著心靈的自由翱翔。這也是閱讀教學的最高境界。

竇老師的語文課所作的種種嘗試，希望帶給學生一雙看世界的眼睛，一雙尋找思想的眼睛。她努力帶領學生親近坦蕩真誠的自然，關注星光閃耀的夜空，從尋章摘句的迷途中走出，走進思想成長的美好家園。這種不斷超越自己去嘗試的精神，值得每一名教師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