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少年

你說得沒錯，這不是一個新鮮的故事，在別人的生活里也時常發生?？墒?，在每一個女孩的生活里卻都遇到過這樣一個“混蛋”少年，給不了你要的幸福，卻留給那一季的你一直珍藏的深深美好。

——元博

其實并不是多么新鮮的故事，我相信你們的生活里也時常發生。我只是想紀念和緬懷，15歲時那份干凈純真的喜歡。

Part 1

直到現在我都清晰地記得初見你的那天，蘇祁。

彼時是晴空萬里日光傾城的夏天。學校的林蔭道兩旁是高大郁蔥的樹木，巨大的樹冠投射下一片清涼的陰影。

中午放學后我匆匆忙忙收拾好書包從教學樓出來，刺目的陽光讓我的眼睛不太適應，下意識用手擋起來。然后在雙手組成的小傘下，我看到你的身影。

當時你就站在最盡頭的那棵樹下，好像在等人。你穿著簡單的白T牛仔褲，身材清瘦。

陽光透過樹葉間的縫隙星星點點灑在你身上，于是我眼里的你，像魔法一樣的，頭發、側臉，身上都散發著似有若無的，鉆石一樣的光芒。那一瞬間時間都停止了，世界只剩下你一個，我在這端望著你。這是你不知道的。

直到后來看了《暮光之城》，里面有一個片段：愛德華把貝拉背上山頂，讓自己暴露在陽光下，全身都像鉆石一樣閃閃發光?？吹竭@里我突然哭了。我想我了解貝拉的心情。

蘇祁，你知道嗎，那天的你，在我心里有多美好。

You are beautiful.

Part 2

或許是被初見的美好蠱惑，我想我是喜歡你了。

瞧，我是不是個傻瓜，只見你的一個側影就悠悠地淪陷?？僧敃r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在幾年幾班，你的性格星座……我不知道你的一切。于是每天糾結萬分。直到有天晚上放學后看到馬路對面的你，我努力壓抑住內心的喜悅，在后面偷偷跟著你，像做賊一樣心虛。然后我才知道，原來我們竟然住同一個小區！只是我每次回家走第一個路口，而你則在下一個路口才轉彎。所以，從來沒有相遇。多遺憾。

然而心里好像開了一朵花，原來我們離得這么近。不知道張愛玲說出那句“噢，原來你也在這里”時是什么心情，會不會也是這樣喜憂參半？

那之后我便改變了回家的路線，只是想和你走同樣的路，會不會離你更近一點。后來高中三年，也一直固執地走那條路。

Part 3

其實我從來未想過表白，覺得像這樣默默地看著你，就很足夠了。喜歡一個人，會因此而變得很自卑，很自卑。

如果不是那天CC告訴我她打聽到你的情況了，我可能會把這個秘密一直埋在心底吧。她說你叫蘇祁，是高三文科班的，學習不好，算是個不良少年……

我已經沒了要聽的心思，我心里亂急了。我早就該想到的不是嗎？你是高三的，而那時已經臨近高考，馬上你就要離開了，馬上我就再也見不到你了！我被焦急搞得昏了頭，想到連看著你的機會都快沒有了，我就忘掉了女生所有的矜持，于是我決定表白了。

我用了最老土的方式：寫情書。沒有長篇大論沒有細細描述，我只是在一張素凈的紙上認認真真寫下一句話：山有木兮木有枝。沒有署名，我只想讓你知道有一個女生，很喜歡你。然后拜托死黨CC和小媛幫我遞給你。

現在想想我當時真的矯情透了，也文縐縐過頭了。但我一直有一種感覺，你一定會知道后面的一句，以及我細密柔軟的小心思。

心悅君兮君不知。

Part 4

我以為此便是落幕，我的感情也會在巨大的遺憾和悲傷里畫上句號。畢竟，我們隔得太遠。

那晚回家我沒看見你的身影，獨自低著頭慢慢走，眼淚一滴一滴落下，模糊了視線。

到小區門口要進去的時候，突然感覺手臂被拉住。我錯愕地回頭，便撞上了你的視線。那一刻我大腦一片空白，反應過來后只有一個念想：逃！可你緊緊抓著我，另一只手撐著我身后的墻。我嚇壞了，不敢抬頭看你。

過了會聽見你輕輕一笑，說，你喜歡我啊，小姑娘？

我驚訝地盯著你，你嘴角勾出一抹壞壞的笑。你放開我的手，從褲兜里掏出我的信晃了晃，一副了然于胸的樣子。我突然感到莫大的屈辱，那種秘密被人公布于眾的屈辱。我伸手去奪信，你卻靈敏地躲開，說，這是我的了。

我完全方寸大亂，你肯定把我當笑話看的吧，不然為什么笑得那么開心?？赡阌种棺⌒?，手指輕輕抹掉我臉上未干的淚，小聲說，別哭了。你的動作和語氣溫柔地讓我不可置信，簡直要融化了我的心。

可我還是趁機從你臂彎下逃走了，小聲罵了句“混蛋”就跑開了。

到家之后我忙鉆進了臥室，坐在床上喘氣。用手捏了捏發燙的臉頰，才確定剛才不是做夢。我鼻尖好像還有你身上淡淡的煙草味，你的聲音怎么那么好聽，還有你可真高啊，我要仰頭才能看你……我把頭埋進枕頭，心里亂作一團。

你這算什么呢？

Part 5

第二天上課的時候我在手機上輸入一串號碼，那是你的。其實CC那天把你的手機號都告訴我了。我盯著那十一個數字看，一不小心按了通話鍵，又慌忙掛掉。

可一會兒就有短信了，是你！我咽了口唾沫才點擊閱讀。你說，小姑娘，我就知道是你。昨晚沒嚇到你吧，以后再見到我別再跑了，我又不吃人。

我反反復復看了幾十遍，最終沒有回一個字?？赏砩峡吹侥愫笥趾軟]出息地跑了。

后來你問我，楊沫沫你害怕我什么呢？

我回答不出，你就不再問，默默地抽著煙。

我們有時會通一些短信，我總是在刪除和重寫間糾結，不知該說什么。而你總是說一些模棱兩可的話，讓我有期待又不確定，也不知道你哪句是真的。她們都勸我放棄。那段時間我一直在聽楊丞琳的《曖昧》——

曖昧讓人受盡委屈，找不到相愛的證據。是的，她們都覺得你不值得我付出。

而后就是高三畢業，高考，時光匆匆流過。

你考得并不好，但你好像滿不在乎的樣子，每天和那幫哥們兒去KTV，喝酒，上網，總之無所事事，時間一抓一大把。而我依然沉默著，每天走相同的路，聽重復的歌。我們就像兩條線，只交叉了一瞬間，然后漸行漸遠。

Part 6

在我以為我們再無交集之后，你突然給我發了條短信。

當時因為中考全體放假，晚上我在家看電視，短信里你說，在廣場臺階那兒等我。你從來都是這么霸道。我慌亂地梳了下頭發，對我媽編了個借口就跑下去了。

當我坐在臺階上看著你騎單車過來時，突然意識到我多想你。

你停在我面前，左腳點地，讓我上來，那姿勢真的帥爆了。我沒有一絲猶豫地跳上后座，想著你帶我去哪里我都會義無反顧跟著，即便是萬劫不復。

現在我回想起當時的情景，都會不自覺流下眼淚。那天飛馳的單車上，少年和少女各懷心事，夏夜的晚風夾雜著你的氣息撲面而來，你飄揚的衣擺，我輕輕的獨白，還有綿延了一整個夏天的心跳聲。

那場景太多美好，美好到我不敢去回頭張望。

你騎著單車帶我從長街這頭到那頭，然后我們慢慢往回走。你一手推著車，一手輕輕地小心翼翼地拉起我的右手。你不知道，那是我度過的最美麗的一個夏夜。

你說，楊沫沫，其實在你寫信之前我就見過你，知道其實我們是鄰居。

你說，我也知道你每天偷偷跟著我?？晌也坏粎挓┻€很享受。

你說，楊沫沫你比我小整整三年。

你說，其實我……

然后到我家了，我等著你說完，你卻只是笑了笑，伸手揉揉我的頭發，讓我快回家。我看著你欲言又止的樣子，欲言又止。轉身說了句再見就上去了。我在陽臺看見你在下面抽了一只煙才回去，心里想你沒說完的話是什么。

Part 7

其實，我早就預感到有些事總要發生，就像你的離開，只是我沒想到會讓我這么猝不及防。你人間蒸發般，手機打不通，于是失去了聯絡。

我感覺好累，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但生活還是要過，我每天埋頭學習，逼自己不去想你。

有一天有人在教室外叫我，我出去一看，是兩個頭發染成黃色穿著另類的男生，其中一個遞給我一封信和一個盒子，說蘇祁留給你的。我追問他們你的下落，可他們說讓我看信就明白了。

我回到座位上打開了盒子，是一副耳機。白色的，沒有過多點綴，卻讓人舒服。而后我終于還是下定決心打開那封信，你的字蒼勁有力。

沫沫：

原諒我的離開，沒有和你告別。

記得你說過我是混蛋，呵呵，其實也沒錯。我見過形形色色的女生，和你不一樣，你太單純了，不會心機不會算計，喜歡一個人就固執地喜歡著。我不知道該拿你怎么辦，一開始只是覺得新鮮，可我發現我越來越喜歡和你在一起。倔強單純的你。

其實你那晚在后座說的話我聽見了。你說蘇祁我喜歡你。你那么輕的語氣，卻飄進我的耳朵，落進我的心里。我想說，我也喜歡你?？晌也幌雮δ?，所以就趁我們都沒有陷得很深，早點了斷。你要過幸福的、平靜的生活，可我給不了。很多事情你會明白的。

總有一天，你會忘了我，就像一首不再唱的歌。再見，親愛的女孩。

蘇祁

Part 8

蘇祁，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歡混蛋的生活方式，不虛偽不做作。所以不要讓我忘了你，我會一直很懷念，混蛋一樣的少年。

自從你走后，我再也沒有像那樣喜歡過一個人。再也沒有。回望當初，我的15歲被定格在那個夏天，那些盛開在年華里的苦澀和甜蜜，連同那時的你我，都如呼嘯而過的一場海嘯，再也回不去了。

經不住似水流年，逃不過此間少年。

[編輯：商元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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