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你們并不知道什么感覺才叫真正的喜歡,你們就以朋友的身份,一直在彼此身邊,陪伴了最美好的季節時光。
壹 昨天
阿左的聲音從窗子外傳進來的時候,小杓正窩在沙發里,叼著藍莓味的棒棒糖在看電視屏幕上的那個因為喜歡而變卑微的女生正努力地變優秀。阿左站在樓下一聲接一聲地喊,小杓,你出來啊,我們去踏青。
然后小杓趿拉著棉拖鞋,披頭散發地趴在窗臺上沖著樓下只穿了一件小夾克的阿左喊道,你腦子進水了吧。踏青,凍死算了。
那一年,小杓和阿左是初中部的畢業生,6月份的腳步聲已依稀可見。但是日子依然以阿左的“小杓,你出來”為開頭、以小杓的“阿左,你個傻冒”為結尾,在嬉笑怒罵中,中考顯得不值一提,而時光就這樣飄忽而過。
倒計時100天是個特殊的日子,因為鐵人阿左病倒了,40度的高燒。小杓放了學顛顛地跑到阿左家里看望病號的時候,卻看到病號正坐在電腦桌前優哉游哉地在地下城里血拼。據阿左鄰居的大叔大媽們回憶,那一天,阿左家里傳來高達500分貝的河東獅吼。內容如下——阿左,立刻給我滾到床上去,臉都燒成猴腚了,還敢跟電腦輻射玩親密接觸。你個大傻冒。
轟轟烈烈的6月酷暑過后,學校特善解人意地開了一個畢業典禮。在大家抱在一起哭得稀里嘩啦的時候,小杓看到自己一直很喜歡的那個帥哥牽起了另一個女生的手。小杓泄私憤地哭得很大聲順帶用光了阿左遞過來的一大包“心心相印”,末了還加上一句,阿左,你看看你的眼光,你喜歡的女生勾引了我相中的帥哥,要不咱倆湊一對兒得了。阿左特鄙視地瞥了小杓一眼,幽幽地道,抱歉,我不喜歡養老虎。小杓聽后淡淡地答了一個單音節,哦。N秒后,操場上響起了小杓的大嗓門,阿左,你活得不耐煩啦!
貳 進行時
高一,分班,排座位。小杓盯著前座阿左的后背,半晌才咕噥出一句,見鬼了,我上輩子是造了什么罪大惡極的孽。
阿左的聲音從前面悶悶地傳過來,我肯定上輩子也遇見了你,所以這輩子遭報應了。
小杓坐在后面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阿左卻突然轉過身來說,要不咱倆真湊一對兒吧,省得把罪孽遺留給下輩子。小杓瞟了阿左一眼,然后義正詞嚴地說,同學,我這輩子不是開精神病院的。
上了高中,小杓的口頭禪變成“啥”。
高一第一次期中考,小杓從年段30掉到70名,然后被班導師揪進辦公室進行了思想上的全方位轟炸。
回到班級之后,看到阿左幸災樂禍的笑眼,小杓一掃之前的晦氣和沮喪,憤憤地喊道,阿左,你的怎么可以還是前20,這世道太不公平啦!
阿左說,小杓,你小聲點。還有,你要原諒自己的智商,上天賜予,這是無法更改的事實。
小杓說,啥?小點是啥意思?
阿左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之后,用黑色碳素筆在方格紙上一筆一劃地寫,小杓是個大笨蛋。
小杓又怎么會不知道,阿左努力讓自己開心、好重振旗鼓的心思。
可惜真正愛開玩笑的,是生活。
高一下學期開學之前,小杓的父母由于工作關系,雙雙調離了這個北方有雪的小城。小杓的學籍一瞬間搬到另一個陌生的南方城市。走得太匆忙,小杓只來得及草草地跟阿左說了一句再見,阿左也只來得及送了小杓一本叫做《小王子》的書。南方不下雪的那個冬天,小杓因為不適應南方的溫暖生了一場大病,發了高燒。小杓在迷迷糊糊間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里,有北方紛紛揚揚的漫天雪花;夢里,有一個男孩兒站在遠處向小杓揮手;夢里,小杓在飛雪中向男孩兒跑去,但跑到那里,男孩兒卻不見了。醒來以前,小杓聽到有人在耳邊輕輕地說,小杓,你出來,我們去踏青。小杓努力地想要醒過來罵對方一句,你個傻冒,現在去踏青,凍死算了。但當小杓奮力地睜開眼睛,素白色的病房里只有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陪伴自己。
叁 下著雨的夏天
后來小杓才知道,那一年父母騙了自己。舉家搬遷到這里其實是因為小杓生病了需要來這里治療。小杓的腦袋里面長了個壞東西,影響了小杓的聽力和記憶力,所以小杓才會大嗓門才會一直覺得記憶里有什么重要的東西被自己弄丟了。
后來,17歲那一年的某個夏日午后,小杓在整理書籍的時候,從一本《小王子》里掉出一張褶皺了的方格紙。紙上遒勁的黑色字跡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小杓看著看著,就在日光中,狠狠地哭了,淚水浸潤了紙張的每一個角落。
后來,小杓在這個溫暖的南方城市參加了高考,因為記憶中的北方情結,報考了一所北方大學。
9月,小杓踏上向北的火車。火車“轟隆”開動的一瞬間,小杓的眼淚倏地滑落又倏忽不見。耳機里男生干凈地唱,17歲,下著雨的夏天……兒時的玩伴和回也回不去的昨天……我想你會忘了我的好,走過陌生的街角……你用校服的裙擺,和我說最堅定的再見。
尾
風乍起,方格紙被折成紙飛機帶進了風里。
風看到男生的字跡——或許,傻冒阿左是很喜歡笨蛋小杓。小杓,你一定要好好的。
風也讀到女生的回答——對不起,小杓忘記了阿左是誰。但是請相信,小杓沒有忘記喜歡過阿左。
風中,女生向著北方細碎的陽光微微瞇起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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