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信使護士會站在客觀立場修正醫生與患者思想上的偏差,對患者與家屬認可的治療提供支援。發起者村松靜子(64歲)有43年護理經驗,2011年她獲得了護士界的諾貝爾獎“南丁格爾獎章”。
誰能勝任信使護士的工作呢?村松對此有著固執的看法。“接受患者的思想、成為他與醫生溝通的橋梁,這項工作伴隨著責任,僅憑簡單的志愿者心態是做不了的。因此我認為制定嚴格的‘從業資格’很有必要。”
村松創建了民間認證協會,設置了從業資格,必要的條件是:有10年以上護士從業經驗、心理咨詢能力和站在客觀角度思考問題的能力等。
信使護士制度從2010年10月開始在日本執行,雖說已擴展至15家醫院,但人員仍只有30名。
木下靜夫(78歲)在3年前做過喉癌手術,后來經過放射治療,他已恢復到可以正常生活的程度。2010年,他因感覺到強烈的疼痛前往醫院要求住院。癌癥發展得比想象的更快。由于止疼藥的副作用,靜夫開始神智不清,呼吸也變得困難,病情也隨之惡化。他的獨生女兒早苗收到了院方發出的“病危通知”,“院方說由于已經沒有有效的治療方法,希望我能在兩周內做出決定,是在家治療還是去晚期病人收容所。雖然他們沒直接說‘滾出去’,但對我來說這就是‘強制性的出院勸告’。”
早苗住在鄉下,家里只有體弱的母親,早苗不能讓父親回到這樣的家中。她查詢了收容所,可是也需要等三個月才有床位。走投無路的早苗與吉田護士長商量了這件事,這時的吉田剛剛成為信使護士。“聽我說明情況后,吉田護士對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父親想做的就是最重要的,所以首先要確認本人的意愿。’”
信使護士要問的第一件事就是本人想怎么辦。早苗詢問了意識尚清醒的父親,父親回答:“就算只能早一天,我也想快點回家,可是現在整天處于這樣昏沉的狀態,我回不去。”
作為熟知醫院情況的資深護士,吉田建議早苗把既不能在家治療也不能去收容所的難處明確地告訴醫院。“雖然醫院有許多規章制度,可如果患者表達了自己的意愿,也有許多醫生愿意為其做力所能及的事情,問題是怎么表達。”建議起了效果,院方破例為靜夫延長了住院時間,早苗和醫護人員間的信任關系得到了好轉。面對要不要切開氣管的問題,吉田毫不猶豫地建議道:“還是不要做的好。”因為她知道,靜夫是那種最最“喜歡說話”的人。
靜夫的病情進一步惡化,他在住院一個月后停止了呼吸。在他去世前的10天里,早苗一直陪伴著父親。院方將雙人房間租給他們使用,早苗做了所有能讓父親高興的事情。“父親走時還露出了笑容,沉沉睡了過去。他走得很安詳,真的像睡著了一樣。”早苗沒有留下遺憾,“作為女兒,我有一種為父親盡了力的滿足感。吉田護士將父親的愿望放在了第一位,因此父親才能滿足地迎接死亡。”
與醫生間的偏差有時也是患者的問題。高橋美津子(66歲)由于腦阻塞后遺癥而四肢麻痹,又因糖尿病住院一年,背上長出了嚴重的褥瘡,于是接受了皮膚科醫生的治療。醫生熱情的診治讓她的病情大體穩定下來,可這一次腳后跟卻又長出了黑色的東西。姐姐文江(70歲)深信這也是褥瘡,但美津子腳上長的并非褥瘡,醫生表示這是糖尿病引發的“足壞疽”的開始。足部血液無法回流,組織壞死,嚴重的話還有需切除足部的風險。但是固執地認為這是褥瘡的文江卻完全沒在意。
一周后美津子的腳趾全部發黑了。驚愕的文江追問醫生,醫生回答:“是壞死了。”文江受到了巨大打擊,而醫生同樣感到驚訝,這不是從一開始就告知患者應該注意的事情嗎?這正是醫生與患者間的思想偏差。
文江請求醫生,無論如何都要救救美津子,得到的回答是:“治療的話存在著生命危險,而且就算要治療也得排隊,至少須等兩周左右。”
吉田護士與獨自煩惱的文江進行了交談,吉田首先這樣說:“不要獨自煩惱,醫生的第一判斷是保住性命,你要試著讓醫生理解你的想法。”吉田的一番話使得文江重新找回對醫生的信任,醫生其實是為了不讓妹妹有性命之憂才不主張手術的。
吉田的下一條建議是“問問本人的意愿”。美津子表示“就算有風險,我也希望接受不做切除的治療。”文江前去懇求醫生:“我們想盡快做手術,畢竟保住腳是妹妹的愿望!”
雙方的思想終于得到溝通,院方很快就破例為美津子做了手術,主刀醫生用的是自己休息的時間。手術很成功,美津子得以免受切除足部的痛苦。
信使護士屬于民間組織,目前吉田對工作人員還只是單純地表示感謝。但不論是多么有意義的工作,如果沒有收入,純靠志愿者,也很難募集到人手。事實上創建者村松已開始準備開辟募集資金來源。“如果組織真正開始運作,那么資金的輔助機制也是必不可少的。我考慮了許多能給予我們支持的機構,像保險公司、醫療設施、宗教法人等等,理解我們活動意義的機構漸漸多了起來。”
如果你因為感覺“和醫生存在思想偏差”而困惑,不要獨自苦惱,不妨與信使護士聊一聊,一定能找到解決問題的頭緒來。
[編譯自日本《朝日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