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醫生們宣布她只能再活三個月,伊麗娜·杰弗瑞發誓不讓晚期癌癥阻擋她嫁給自己深愛的男人。她將自己的婚禮定在2012年6月,她要辦婚宴。要走紅地毯。
幾個星期前,我在一個婚禮網站上瀏覽,正準備點擊“購買”,突然,我的手指停住了,猶豫不決地盯著電腦屏幕。眼淚忍不住涌了出來,瞬間思潮翻滾。
我和未婚夫湯姆預定了北約克郡的一個閑置的城堡作為婚禮地點,選定的時間是一個夏日。我想象過無數次自己穿著婚紗走過紅地毯的情景,可這會兒,在婚禮網站上安排好一切事項,只需最后按下確認鍵,確定201 2年6月的結婚日期就萬事大吉的時刻,我還是猶豫起來。按照醫生們的判斷,我可能活不到那個時候。
2011年上半年,醫生跟我說我挺了18個月的病痛是晚期癌癥。我才28歲,醫生卻告訴我,我可能活不到2012年元旦,更不要說夏天了。既然如此,我為什么要定一個我可能活不到的日子來跟我愛的人結婚呢?
2010年春天的一個早上,我洗澡的時候首次感覺左乳有腫塊。我去了一家診所,醫生告訴我,“只是內分泌問題。”我對這個診斷不滿意,三個星期后再次去另一大醫院就診。在醫院做了乳房活組織切片檢查和超聲波,當天醫生就告訴我,是乳腺癌。不用說,我受到的打擊是巨大的,那天我流了很多眼淚。我根本沒料到自己會得癌癥,而堅持陪我去醫院檢查的男友湯姆也震驚得臉色蒼白。
我和湯姆相戀才一年,他32歲,我26歲。湯姆是個電視制片人,聰明、和善、風趣。我們的戀情發展得并不快,雖然我們很喜歡對方,可由于彼此工作都非常忙碌,在一起的時間并不多。直到我被診斷出患了乳腺癌的那一天,湯姆還沒跟我說過“我愛你”三個字??删驮谠\斷結果出來后不久,醫生好心地避開,讓我倆單獨相處的時候,他擁著我深情地說:“我愛你?!蔽矣肋h都忘不了,那一刻,我們的關系更緊密。我們一起計劃了將來。接下來的八個月里,我接受了乳房切除術,六輪化療,最后是每日放射療法。
治療的過程無疑是痛苦的,可是在接受完所有放療、化療后,醫生告訴我可以出院了。我努力忘記自己曾是個癌癥病人,我要重建自己的生活,重新回到了電視臺記者的工作崗位。我最大的、也是最重要的愿望,就是和湯姆一起創建我們的未來??墒?,2011年1月,我感到腰部疼痛,但只是鍛煉的時候才有,所以我起初覺得沒什么大不了的。畢竟,我曾經有五個月臥床不起都挺過來了。當我向腫瘤專家咨詢時,他為我做了骨掃瞄,發現我的骨盆出現了些令人擔憂的病變。做了一次X光檢查,得出了令我們寬慰的結果——不是癌變。但疼痛越來越厲害,2011年5月,我去做了核磁共振成像掃瞄。結果出來時,醫生告訴我們,我得了骨盆癌。
我很平靜,因為我知道乳腺癌擴散到骨頭并不是死亡宣判。我讀過一個故事,故事中那個婦女也是遭遇乳腺癌轉移的情況,但依然又活了2。年。湯姆看上去很蒼白。他問醫生:“伊麗娜大概還有多長時間?”我甚至想都沒想過要問這個問題,可醫生卻回答了:“我們一般不喜歡給病人定還可以活多長時間,但她的情況……”我迅速在心里做了個保守的估計,指望她會說“5年以上”,可耳邊響起的醫生回答是:“三個月以上?!?/p>
她甚至沒能給我半年!然而,我感到出奇地平靜,好像自己沒有什么欲求了。我想知道接下來我們該做什么。醫生說化療可能會推遲那個日子的到來,但會使我更加痛苦,所以她建議我們停止化療。
從醫院出來后,我和湯姆相顧茫然,決定去薩福克郡度周末,在那里仔細想想接下來我們應該做什么。可是,在薩??丝ぃ圆幌聳|西,我無法入眠。我們一起在海灘上散步,我流著淚讓他向我保證,沒有我他也要好好過下去。
癌癥想搶走我倆的未來,可我那么愛湯姆,我無法想象自己死后,他一個人孤零零生活的樣子。我應該跟他分手,讓他自由嗎?不。我太了解湯姆了,他絕不會離開我。無論我什么時候提起他沒有必要陪著我、這樣的人生對他不公平時,他都會說:“你說得很對,這樣的人生對你更不公平,不是嗎?”
我們得有一些戰斗精神。接下來的幾個星期,我們找到了另一個腫瘤專家,他建議我開始化療,并且告訴了我們幾種萬一化療無效后,可以采用的方法。
再次掃瞄發現。癌細胞已經擴散到我的肝和肺。2011年6月,我開始服用化療藥卡培他濱,我很能適應這種藥,雖然有一些副作用,但我喜歡這種藥,因為它不會使我掉頭發。九個星期后,通過掃瞄監測我肝部和肺部的腫瘤,發現腫瘤變小了。8月,我和湯姆安排了一周去希臘度假,因為我想到海里游泳,想躺在沙灘上曬太陽。沒有必須趕赴的醫院預約,沒有任何人的打攪,就我們兩個人在海灘上相伴。
那個海邊別墅非常迷人,從窗戶可以看到外面藍綠色的大海,美極了。我們到那里的第二個晚上,從海灘上回到別墅里吃過晚飯,湯姆建議一起去游泳。泳池邊的燈沒亮,我抬起頭,黝黑的天空中閃亮著無數星星,回過頭來,發現湯姆正單膝跪著,手里捧著一只戒指。我們談論過結婚的事,可我只是敷衍地和他聊過而已,壓根兒沒想到他會真的向我求婚一黑暗中,我們幾乎看不見對方的臉,可我知道我們都在流淚,我哭著說:“好,湯姆,我要嫁給你?!?/p>
我們立刻給在國內的親友發短信、打電話,告訴他們我們訂婚了——這是自我生病以來好久沒有過的好消息,所有人都為我們開心。在這種情況下,很多人可能會急急地跑到最近的登記處去登記結婚算了,畢竟時間對我來說實在太寶貴。可湯姆和我卻最終把婚期定在2012年6月——這是一種挑戰,我們要為它而奮斗。我知道我可能只有幾個月活了,但只是可能,并不是肯定。
計劃婚禮讓我的心情好起來,想著病的時間就少了——我們去看場地、選鮮花、列來賓名單。現在朋友們會問:“你找到婚紗了嗎?”而不是“你下一次什么時候去做透視檢查?”我和湯姆計劃著婚禮后去非洲度蜜月,還要搬到一個更大的房子里。
我會給湯姆,給家人和朋友寫最后的信件,告訴他們我愛他們,但我現在不想那么遠。當我的體重銳減、看起來病得很重時,我才會寫那些信,但不是現在。2011年9月我去做檢查,發現肝部的腫瘤已經縮小了一半,所以,我和湯姆都認為我們會有更多的時間在一起。
我們將會結婚,將會有快樂的將來。我們不去想任何的變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