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里遠的村莊（組詩）

這些年，我遠離著故鄉

這些年，我遠離著故鄉

在一張票根的兩端往返

村莊肆意地生長和一版再版

陌生著我的想象

鋪排得更寬的路面卻擠不開

我的思念

這些年，我遠離著故鄉

被異鄉的風吹拂

骨頭里故鄉的根一年比一年

扎得深

醉于一種鄉音的問候

沒夢的夜晚遣送月光探望

這些年，我遠離著故鄉

試圖把愛給異鄉

用另一種鄉俗把自己喂養

四十年

故鄉站在我最疼的地方

打量我的眼神里

我依舊是一個孩子的模樣

母親

在天空蒼黃的那個村莊下

在土地中打撈三個孩子的命

那時你風風火火帶著對日子

的渴盼和孩子長大的指望

那時你勞碌的身影系在針線

上長在大地上

成熟了一年年的莊稼也使你

老去

但一些汗和淚一定還在你的

記憶里疼著往昔

那些歲月里除了把我們的童

年養活

母親你一個人帶著三個兒子

在魯西南的鄉下

更多的是對在東北礦上的父

親的牽掛

為了一份城市戶口還是為了

別人眼中羨慕的城市生活

母親你帶著我們兄弟兩個

選擇了和一個省的相聚

也選擇了和另一個省的分離

心痛是你把大哥一個人留在

了有很少近門和親戚的山

東老家

母親 城市給了我們這些名

叫三五戶的人足夠的鄙夷

還有更多的是家徒四壁

吃糧店存了多年的發黑的玉

米面

做那些城里人不愿做的粗活

甚至拾荒在城市的角落

另一份牽掛里

是鄉下雨水里的收成

和兩個孫子一天天地成長

母親你有時就候鳥一樣往返

在異鄉和故鄉

一些痛和病加劇著你的蒼老

和衰敗

一天天死亡的氣息逼向你的

身體

你的虛弱和蒼白再也不能在

日子中走動

你呻吟無助孩子般流淚痛哭

一天天死亡的氣息逼向你的

身體

母親你不久就會離我們遠去

沒有你的世界

我們該如何把日子過下去

三千里遠的村莊

從出生到在異鄉的漂泊

三千里已安頓著我還不適應

他鄉習俗和風雨的生活

村莊 在我三千里外的地方

守著河流的明亮

瓦片抱緊月光

三千里 你在我的夢里被思

念拉長

三千里 你就睡在我小小的

心上

大片大片的孩子占滿我童年

的地方

星光下村莊還把誰內心的故

事照亮

一茬茬的莊稼和一茬茬走進

和走出村莊的人

是否還記著多年的陳谷子爛

芝麻

三千里

我醒醒在夢你的枕上

我醉醉在你通往你的方向

三千里外的村莊

我經年的奔走

影子被你收藏

責任編輯 白連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