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童話之路,逛市集

盡管德國高速公路一馬平川，平均駕駛時速都在一百公里以上，但在我到達不來梅之前，還是遇到了一些小麻煩。按照路標上的“Bremen”字樣一直開，原以為很快就可以進入老城，誰知卻越走越荒涼，等車時，已經來到了一個海港模樣的地方。停車打聽才知道，我早就錯過不來梅，此時已來到60公里外的不來梅哈芬港(Bremerhaven)，都屬于不來梅州，又都有“Bremen”字樣。初來乍到的人將它們搞錯，似乎也在所難免。用這樣的想法一邊安慰自己，我一邊秉承“既來之則安之”的準則，索性繼續沿海港時走時停，慢悠悠開回不來梅。

摸驢腿，得好運

從港口往回折，我降低車速，仔細看每一塊從眼前閃過的路標，很快便順利進入不來梅市。無論按面積還是常住人口，不來梅都擠不進德國大城市的行列，但這并不妨礙它擁有特別的地位。這里被公認為是“童話之路”的終點，當然也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站。“童話之路”南起法蘭克福附近的格林兄弟故鄉哈瑙，北至不來梅，這條路綿延600多公里，其間遍布的眾多村莊城鎮中，既包括格林兄弟出生、居住、求學、工作的地方，也有大量《格林童話》中的場景及故事發生地，算得上是虛幻與真實交織的路徑，而不來梅，則是我們最耳熟能詳的格林童話名篇《不來梅樂師》的背景地。

公雞、貓、狗、驢這幾個家伙誤打誤撞在路途上結識，然后異想天開地湊在一起組成了一支樂隊，它們滿懷夢想地希望能去不來梅，并且成為這個城市中一流的樂隊。它們湊在一起的經典造型：任勞任怨的驢在最下，然后是狗、貓、公雞依次，組成一個充滿喜感的疊羅漢造型，它們現在成為了城市的地標。

而就在古城最顯眼的位置，不來梅樂師的經典“疊羅漢”造型矗立在路中央，最下面驢的一條腿呈現出光可鑒人的閃亮質感。“它被太多人摸過。撫摩驢子的腿能給我們帶來好運氣。你不試試？”剛走上前，心中的疑問已經被熱情好客的本地人解開了。

市集，比城市古老

從老城中心走不多遠就到了威悉河(Weser)邊。寬闊的河兩岸，一邊是尚未開張的咖啡館和餐廳，另一岸是整齊劃一的后現代風格建筑群。河里有一艘掛著巨帆的復古風格大船，只是停在那里，上面已被改造成一個摩登餐廳。與河邊浪漫的現代風情和鋼筋水泥的都市氣息相比，在太陽初升的此時，不遠處市集中的市井氣息更容易讓人在不知不覺中消磨掉整個早上的時光。

事實上，這個位于不遠處廣場上的市集甚至比不來梅本身歷史更久遠，從當時神圣羅馬帝國的皇帝康拉德二世允許在這里開設集市到現在，已經有近980年的歷史。

即便天氣寒冷，但最早的攤主，不到6點就出現了。就在廣場的石頭路上，半夜剛被摘下的新鮮果蔬五顏六色地頂著露水，如不遠處不來梅樂師的疊羅漢造型一般，被小心翼翼地層疊碼放整齊。當攤主忙了一個早晨擺好攤，偷閑抽根煙、喝杯咖啡的工夫，顧客便陸續出現了。

這里除了賣咖啡飲料外，通常都少不了最有德國特色的食物“Wurst”——德式熱狗。那輛生意最好的貨車前的招牌上打出巨大的“1896”字樣，向路人驕傲地宣布自己超過百年的悠久歷史。不同大小、顏色、眾多品種的香腸擺在帶透明玻璃的冷藏柜里。我看了半天也不得要領，比比畫畫地與攤主交流，最終選好一個，只見年輕的攤主抄起刀，麻利地切腸、烤面包、抹各種醬料。一分鐘工夫，一個香氣撲鼻的黑面包夾著巨大香腸的Wurst便出現在我手中。這樣一餐，不過兩歐元。

我們這些饞蟲酒鬼在外圍尋覓吃喝時，集市中間部分的“主戰場”已經人頭攢動了。第二排最靠外的攤主是兩個年輕男人，他們顯然交情不錯，總是聊天高興到忘記了身邊的攤子，但因為他們賣的蘆筍品種多價錢便宜，所以那些顧客也并不計較自己被冷落；往里走三家，這里可能是整個市場里蔬菜水果最齊全的，老板也最勤快，為了讓自家東西賣相最好，他時常拿起水壺圍著攤位轉一圈，給果蔬灑水。

或許是市集由于悠久的歷史被時光浸染，所以散發出一種與通常所見市集不同的古典氛圍。這里幾乎所有的攤主，都不吆喝，甚至連說話都不大聲，他們全都默默地等待。而那些光臨的顧客，也都同樣氣質不俗。上年紀的女性有的穿考究的小禮服，有的戴著華麗的帽子，如果不是胳膊上挎著菜筐，我會以為她們是要去參加晚宴的。而出現在這里的男士，穿衣講究不必說，行為舉止也絕對紳士，他們通常默默跟在妻子身后，多數時候一言不發，只在需要付錢和有物品需要提拿時才迅速沖到前面，然后繼續回到自己的位置，保持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