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市產業結構調整促進了就業結構變動。第一產業比重下降、第二產業居中、第三產業比重持續上升的發展格局,導致北京市就業人口從第一產業向第二產業再向第三產業轉移。第三產業的傳統部門是吸納就業人口的主力。
一定時期的產業結構是對該時期生產力發展水平的反映,產業結構的變化會對就業結構產生影響,促使勞動力在產業間的配置發生改變,即勞動力會從衰退的產業流向興盛的產業。因此,對北京市產業結構與就業結構進行分析,對于了解北京市就業人口流動趨勢、合理調控人口規模、促進北京市經濟發展具有重要現實意義。
產業結構和就業結構的相關性分析
在北京市經濟轉型的背景下,第三產業承載著解決就業的重要使命。農業就業人口隨著農業勞動生產率水平的提高而持續減少,工業面臨結構調整和產業升級也難以吸納更多的就業人口,這就決定了新增就業人口以及從農業、工業中轉移出來的勞動力只能進入第三產業。
在經濟學研究中,產業結構和就業結構兩個變量之間的密切程度可以用相關系數來衡量。相關系數的絕對值越大,說明產業結構和就業結構之間的密切程度越高。當相關系數的絕對值小于0.3時為弱相關,介于0.3到0.8之間為中等相關,大于0.8為強相關。通過對近30余年北京市三次產業的產業結構和就業結構的數據分析,北京市第一產業的產業結構和就業結構的相關系數為0.555,第二產業的產業結構和就業結構的相關系數為0.820,第三產業的產業結構和就業結構的相關系數高達0.963。數據顯示,北京市第一、二、三產業的產業結構和就業結構之間的相互影響較大,一、二、三產業的勞動力就業比重受產業的發展影響較大,產業發展對勞動力投入的依賴性較大。并且這種影響的方向是一致的,即產業產值的比重上升,該產業的就業人數的比重也會上升。
三次產業及重點行業就業吸納能力分析
就業彈性即在某一時期內就業數量的變化率與產值的變化率之比,是衡量產值增長引起的就業增長量大小的指標。通過就業彈性,可以判斷產業及重點行業對就業的吸納能力。就業彈性為零,說明經濟增長對就業增長沒有拉動作用。當就業彈性為正值時,值越大,說明該產業對勞動力的吸納能力越強,經濟增長對就業的拉動效應越大;值越小,說明該產業對勞動力的吸納能力越弱。當就業彈性為負值時,經濟增長對就業的作用形成“海綿”效應,會呈現出“擠出”和“吸入”兩種狀態。“擠出”狀態是在經濟為正增長但就業為負增長時出現的,此時,就業彈性絕對值越大對就業的“擠出”效應就越大。比如,進行經濟結構調整、產業結構升級促進了經濟的增長也導致了就業的下降。“吸入”狀態是在經濟為負增長但就業增加時出現的,此時,就業彈性絕對值越大對就業的“吸入”效應就越大。也就是,經濟停滯但就業人口增加。這是有悖于經濟發展的一般規律的。
改革開放以來,北京市的就業彈性變化大致經歷了三個階段。1978年到1992年,就業彈性系數基本為正值,三次產業的發展對就業的拉動保持基本穩定。1993年到1999年,就業彈性系數出現波動,大部分為負值,產業發展對就業的影響表現為“擠出”效應。這與北京市轉變經濟增長方式,實現經濟結構調整、產業結構升級有關。2000年以后,就業彈性系數全部為正值,三次產業對就業的帶動效應逐步顯現,經濟增長中勞動力的相對貢獻率依然很大,資本、技術的相對含量需要不斷加大。
分產業來看,第一產業呈現低產出、高就業的特征,農業產生大量的剩余勞動力,對就業的貢獻表現為“蓄水池”作用。第二產業呈現經濟高增長、低就業的特征,第二產業經濟增長對就業的拉動作用高于第一產業,但總體趨向是不斷降低的。第三產業的傳統部門是拉動就業的主力軍,新型服務行業仍需加強,經濟增長方式由粗放向集約轉變仍然是未來的重要任務。在一般情況下,產業結構調整對勞動力結構的影響是,隨著經濟的發展和人均收入水平的提高,勞動力依次從第一產業向第二產業再向第三產業轉移,會出現第一次產業逐漸減少,第二次產業先增加后減少,第三次產業逐漸增加的走勢。北京市三次產業的就業彈性系數變化也反映了這一規律。
第一產業的就業彈性系數在大部分年份都是負值。總體來看,第一產業的發展對就業的拉動效應逐漸減弱,主要表現為“擠出”效應。這并不意味著其增長不能促進就業,而是說明隨著農業勞動生產率的提高,大量的勞動力轉移到第二、第三產業。尤其是在“十一五”開局之年的2006年,第一產業對勞動力的“擠出”效應達到了-27.09。結合2006年其他產業的就業彈性來看,這部分被“擠出”的勞動力進入了第三產業。
第二產業的就業彈性系數的波動較大,較不穩定。總體來看,第二產業對就業的影響近年來表現為“擠出”效應。1990年以前,第二產業的就業彈性主要為正值,第二產業的發展促進了就業的提高。1990年以后,第二產業的就業彈性主要為負值且略有波動,但總體上呈現“擠出”效應。這一變化實際上反映了企業消除冗員的過程。分析原因,可能與當時經濟快速發展、國有企業改革不斷深化、現代化進程加快、減員增效等有關。1998年是北京市國有工業企業三年改革調整方案制定和實施的第一年,國有大中型骨干企業建立現代企業制度、國有中小企業增大改革力度,一些國有鄉鎮企業被兼并、破產,導致一部分勞動力被擠出第二產業。
第三產業的就業彈性系數比較穩定,基本上為正值,也就是說第三產業的產業增長和就業增長是同方向的。近年來,北京市第三產業的發展呈上升態勢,對就業具有明顯的拉動作用,對于承擔吸納勞動力具有重要意義。比較三次產業的就業彈性系數可見,自2006年起,北京市第三產業的就業彈性系數就超過了第一和第二產業。其中,2008年第三產業的就業彈性系數最大,這與舉辦2008年北京奧運會有很大關系。目前,北京市就業的增加主要依靠第三產業來實現。
第三產業,特別是第三產業的傳統部門,大多屬于勞動密集型行業,其就業彈性本來就較高。本世紀以來,北京市的第三產業的就業彈性系數出現漸升的趨勢,主要與第三產業的內部結構變化有關。第三產業不僅包括零售業、餐飲業和生活服務業等傳統部門,也包括房地產業、金融保險業、咨詢業等新興部門。前一類部門的勞動密集程度高,而后一類部門的資本(包括人力資本)密集程度高。如果新興服務行業經濟增長相對較快,第三產業的就業彈性就會呈下降的趨勢。
需要說明的是,不能把就業彈性和是否充分就業混同起來。就業彈性只考慮產業產值和就業人數這兩個經濟變量之間的關系,忽略了其他因素的影響,因此計算結果與現實會有一定偏差。就業彈性高并不一定說明就業更加充分,就業彈性低也不絕對意味著失業更加嚴重。一般來說,當經濟不斷趨向成熟時,就業彈性就會出現逐漸降低的趨勢。現在世界上大多數發達國家的就業彈性都很低。
產業結構與就業結構的同步性分析
隨著經濟的發展,勞動力將會出現從第一產業向第二產業再向第三產業轉移的趨勢。要保持就業增長與經濟發展相適應,勞動力的轉移需要與三次產業的產業結構變動情況相一致。當勞動力的轉移速度過快時,會使接收的產業部門的勞動力過多,從而產生勞動力就業不足的現象;當勞動力轉移速度過慢時,一方面會使仍然滯留在原有產業或部門的勞動力成為冗員,造成失業壓力;另一方面也使其他部門因有效勞動力供給不足而采取資本或技術密集型的生產方式進行生產,減少對勞動力的吸收,從而加重失業的程度。
產業結構偏離度通常用來表示就業結構與產值結構之間的不同步狀態,它反映的是產業結構中某產業產值比重與就業比重是否處于同步變化和對稱狀態,是測度產業結構效益的一種有效、直接的方法。結構偏離度等于零,表明該產業產業結構與就業結構在總量上達到了均衡狀態。結構偏離度大于零,即正偏離, 則意味著該產業的勞動生產率較高,該產業存在著勞動力遷入的壓力。結構偏離度小于零,即負偏離,即該產業的就業比重大于增加值比重,意味著該產業的勞動生產率較低,存在著勞動力轉移出去的壓力。結構偏離度的絕對值越大,說明兩者越是處在不同步變化和不對稱狀態,反之,則越接近對稱狀態。也就是說,結構偏離度越接近于零,該產業的產業結構與就業結構越合理。
發達國家的產業結構和就業結構的不同步始終存在,但隨著人均GDP的增加,兩者之間的偏差在不斷縮小。北京市三次產業的就業結構和產業結構發展總體是不同步的。尤其是第一產業的產值與就業的結構同步性比較差,一直存在閑置的勞動力需要轉移。2000年以來,第三產業的產業和就業結構逐漸同步,第三產業雖然存在一定的吸納勞動力的可能性,但是目前勞動力已經處于逐漸飽和的狀態。
30多年來,北京市第一產業就業比重的增幅大于其產業增加值比重的增幅,其就業結構的轉換滯后于產業增加值結構的轉換,存在著部分閑置勞動力,有待于向第二和第三產業轉移。1978年到1988年,第一產業的產業和就業的同步性較差,但是呈現偏差逐年縮小的趨勢。1988年到1993年,第一產業的產業和就業的偏差比較穩定。1993年以后,第一產業的產值和就業的偏差呈現逐年加大的趨勢。第二產業就業比重增加值與產值增加值之間在90年代逐步趨于均衡。在趨于均衡之后,再次呈現擴大趨勢,存在勞動力轉入的可能性。1978年到1993年,北京市第三產業產值和就業的偏差逐年下降。1993年到2000年,兩者之間的偏差較小。2000年以后,偏差的變化呈波動趨勢。但2004年以來兩者之間的偏差比較穩定且絕對值較小,表明第三產業增加值結構與就業結構逐漸趨于穩定。但偏差值是正值,表明第三產業依然存在就業人口轉入的可能性。在北京市的產業結構與就業結構變動中,相對于二、三產業而言,第一產業明顯失衡。如何加快第一產業的產業結構升級,促進農村富余勞動力轉移,是北京市產業結構和就業結構調整中必須考慮的問題。
(作者:陳劍,北京改革和發展研究會會長;龐麗華,北京大學人口研究所教授;閆萍,中共北京市委黨校講師。本文系北京市社科聯委托的《特大型城市產業發展與人口規模調控研究》調研的階段性成果)
責任編輯:魏曄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