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巴馬亞太外交,誰操盤?

希拉里：比克林頓更能影響美國

我們必須通過艱苦的工作和富有魄力的決策來緊緊抓住“新美國時刻”，為美國在未來幾十年中繼續發揮領導作用奠定基礎。

——希拉里·克林頓

其實，她現今理應被稱為克林頓國務卿，但人們還是習慣叫她希拉里。希拉里無疑是美國歷史上最有才能和最富爭議的政治女性之一，她在丈夫克林頓擔任總統期間的“干政”程度大概僅次于羅斯福總統的夫人埃莉諾。她是美國歷史上出訪國家數量最多的“第一夫人”，她是第一位“兼任”美國聯邦參議員的“第一夫人”，她是第一位被委任為政府內閣成員的“第一夫人”。筆者曾經聽過好多位美國人親口說，如果希拉里當選總統，他們就把家搬到加拿大。

經常以30歲發型在世界舞臺亮相的希拉里很難讓人想到她已然是64歲的“老同志”了，但她是美國歷史上在就職后的兩年里“最能跑”的國務卿，累計航程達74.8萬公里，出訪國家近80個，她在處理“利比亞危機”期間每天工作18個小時以上。應該說，在世人眼中，希拉里一直都展現并強化著那種舍我其誰、不服輸的強勢女性形象。

正如林肯當年任命競選對手威廉·西華德為國務卿，處處以林肯為師的奧巴馬在2008年贏得大選后，努力將其對手希拉里延攬入閣，當然，奧看重的是希拉里所擁有的深厚民望以及克林頓家族的政治資源。但希拉里絕不是碌碌無為的擺設，她大刀闊斧地對國務院和美國的外交系統進行改革，用自己的影響力從國會贏得更多預算，以“巧實力”為核心理念重塑美國對外戰略，信心滿滿地呼喚一個“新美國時刻”的到來。希拉里相信，世界正進入一個嶄新的時代，因為有了網絡和社交網站，“沉默的大多數”開始變得不再沉默，美國應將其超群的軍事硬實力和在經濟、技術、價值觀方面的軟實力巧妙結合，通過有選擇的干預、有限度的介入、有創造力的政策倡議，借助盟友、伙伴、國際組織和公民社會所結成的巨大網絡推進美國的利益，確保美國仍將是21世紀的“全球領導者”。希拉里應對“阿拉伯之春”用的是巧實力，推翻卡扎菲政權用的是巧實力，在南海問題上領著一幫“小哥們”向中國發難用的還是巧實力。

網絡在希拉里的巧實力戰略中扮演著至關重要的角色，她專門找來谷歌的老總、“臉譜”（Facebook）網站的創建人以及眾多20多歲的IT精英作自己的顧問，將他們尊為虛擬世界的“原住民”，把自己看作是“新移民”，不停地琢磨著美國在一個越來越網絡化的世界應當如何攻城掠地。2010年1月，希拉里宣稱，在自由網絡和不自由網絡之間存在著一道“鐵幕”，這一帶有冷戰意味的表述標志著美國把“網絡自由”正式上升為對外戰略。可網絡對誰都是一把雙刃劍，“維基解密”網站所泄露的大量美國秘密外交電報讓希拉里顏面掃地，逼得她到處給那些在私底下對其掏心窩子的外國大人物賠不是，而美國對該網站創辦者阿桑奇的無情追打恰恰證明了“美國例外論”（所謂“上帝永遠站在美國這一邊”）是多么的滑稽和脆弱。

多尼隆：是管家，還是戰略家？

如果多尼隆成為奧巴馬的國家安全首席顧問，那將會是一個“災難”。

——前國防部長蓋茨

白宮國家安全委員會是美國總統用以掌控國家安全和對外政策制定及實施的最重要機構，說它是“帝國的中樞”一點也不為過。2010年10月，55歲的托馬斯·多尼隆接替他的上司吉姆·瓊斯出任總統國家安全事務助理，執掌白宮國家安全委員會日常事務。這一任命傳出后，在華盛頓政策圈一度引起不小爭議，大多數人似乎并不認為多尼隆是適合這一重要職位的最優人選。據說前國防部長蓋茨曾在私底下表示，如果多尼隆成為奧巴馬的國家安全首席顧問，那將會是一個“災難”。

多尼隆畢業于維吉尼亞大學法學院，律師出身，曾是創立于1885年的世界知名律師事務所美邁斯（該公司1996年即在上海開設了辦事處）的合伙人，而這家事務所的前主席則是克林頓政府的“重臣”、前國務卿克里斯托弗。20世紀90年代，多尼隆在結束國務院辦公廳主任這一公職之后，便開始為“次貸危機”的始作俑者之一、最大的“美國政府贊助企業”房利美公司效力，利用個人影響力在華盛頓為該公司進行政治游說，后成為房利美負責法律和政策事務的執行副總裁。這種“律師+官員+商人+說客”的經歷使多尼隆成為華盛頓政策圈數一數二的“魔法師”，他所擁有的超強人脈網絡和政治協調能力被民主黨所賞識，得到了同為律師出身的奧巴馬的高度信任和倚重，成為可以隨時進入“橢圓形辦公室”與奧巴馬會面的少數高官之一。而多尼隆的弟弟麥克·多尼隆是副總統拜登的首席顧問，多尼隆的妻子凱瑟琳則是拜登妻子、美國“第二夫人”吉爾·拜登的辦公室主任。

多尼隆和奧巴馬以及白宮大佬的親密私人關系絕對是其前任瓊斯所不能比的。2010年9月，曾因報道“水門事件”而一舉成名的《華盛頓郵報》副主編鮑勃·伍德沃德推出力著《奧巴馬的戰爭》，依據大量內幕信息描述了奧巴馬政府國安高層圍繞阿富汗戰略產生的嚴重分歧。最大“爆料者”之一就是出身海軍陸戰隊員的奧巴馬國家安全事務助理瓊斯，他非常看不起包括白宮辦公廳主任伊曼紐爾、白宮發言人吉布斯和多尼隆在內的“奧巴馬身邊人”，罵他們是一群“蟑螂”、“黑手黨”和“競選狂”。瓊斯抱怨伊曼紐爾常常越過他直接找其副手多尼隆為奧巴馬咨詢國安政策，甚至后來還阻止瓊斯與奧巴馬會面。據說瓊斯下臺之前，專門把多尼隆叫到辦公室“教訓”了一番，說他缺少海外經歷，只會在華盛頓和白宮打轉轉，在根本沒有去過阿富汗并從未當過兵的情況下對美軍在阿行動說三道四，“根本得不到五角大樓的尊重”。

多尼隆不僅沒有軍旅生活的歷練，也不像之前擔任過國家安全事務助理的基辛格和布熱津斯基那樣，是出身哈佛大學或哥倫比亞大學的赫赫有名的“戰略家”，他絕對是一位“非典型國家安全事務助理”。但他并非沒有思想的“管家”，他是影響奧巴馬做出從伊拉克和阿富汗撤軍決定的重要推手，他堅定地認為，美國應把更多的資源和精力用于應對中國、伊朗與核擴散等更具“威脅性”的問題。他堅定地認為，國家安全委員會絕不能被那些“穿制服的人”所掌控，他的任務是確保在國安和外交政策方面奧巴馬“說一不二”。

坎貝爾：“外交政策是最好的國防”

在哈佛的七年，我所獲得的最大啟發就是，要把任何一件事做成，就必須講求戰略。

——庫爾特·坎貝爾

2011年3月底，國務院的二把手、常務副國務卿斯坦伯格正式離職，他的職務由負責政治事務的副國務卿伯恩斯接任，此人曾出任負責近東事務的助理國務卿。當前北非中東局勢動蕩不安、亂象紛呈的現實挑戰，或許是伯恩斯順利上位的重要因素。但是這位曾出任美國駐約旦、俄羅斯大使的職業外交官并不是亞太事務或中國問題專家。在這種情況下，負責亞太事務的助理國務卿坎貝爾無疑成了國務院乃至整個國安外交決策圈中亞太事務和對華政策方面的“靈魂性人物”。

坎貝爾并非職業外交官，但他有著傲人的教育背景、出眾的學術專長、全面的職業訓練和寬廣的人脈關系網絡。坎貝爾早年曾獲英國議會為加強“跨大西洋關系”、培養“未來領導者”而設立的“馬歇爾獎學金”，赴牛津大學攻讀國際關系博士學位。順利畢業后，他來到哈佛大學肯尼迪政府學院，從博士后研究人員做到了副教授。坎貝爾出版過多部有影響力的政策性研究著作，涉及核政策、反恐戰略及亞太問題等。像基辛格、約瑟夫·奈一樣，哈佛經歷為坎貝爾脫穎而出、進入仕途提供了不可替代的寶貴平臺和機遇。他最早以海軍情報官員身份進入美軍參謀長聯席會議任職，后在上一任民主黨總統克林頓執政時期被委任為負責亞太事務的助理國防部長。

小布什上臺后，為維護美國單極霸權而不惜采取黷武政策的“新保守主義”勢力如日中天，在政治上傾向于民主黨的坎貝爾則選擇“躲進小樓成一統”，先后在戰略與國際研究中心、對外關系委員會、布魯金斯學會等美國頂尖智庫悉心研究、徐圖再起，并于2007年與現任奧巴馬政府國防部副部長米歇爾·弗盧努瓦共同創立了“新美國安全中心”，這一年輕機構目前已成為華盛頓最具政策影響力的智庫之一。2008年，該中心針對亞太問題發布了一份分析深入、建議明確的研究報告，呼吁美國政府對這一地區給予更大的戰略關注。這份報告不啻為奧巴馬政府當前全力“重構”亞太的藍圖之一。2009年6月，坎貝爾正式進入奧巴馬政府任職。

坎貝爾官場得意，婚姻和家庭生活也相當令人羨慕，他有一位同樣出類拔萃但官兒做得比他還要大的妻子——現任財政部二把手、負責國際事務的副部長布蕾納德。向中國施壓以推動人民幣升值是布蕾納德當前最重要的任務之一。如果要評選出美國歷史上對中國政策最具影響力的夫妻檔，這一對兒估計僅次于克林頓和希拉里。

坎貝爾在回憶其哈佛生活時曾說，最令他難忘的畫面就是“孤零零、像鬼魂一樣的麥克納馬拉(越戰策劃者)在校園里蹣跚而行”。言下之意，坎貝爾對麥克納馬拉那一代“出類拔萃之輩”在越戰中所犯下的戰略失誤不以為然。在國防和外交領域摸爬滾打了近30年的坎貝爾明白武力的必要性和有限性，他認為，美國要想繼續在世界舞臺上獲得成功，需要有一大批優秀的外交官，“實際上外交政策是最好的國防”。

（作者為當代世界研究中心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