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京系寡頭集體崛起

在尚未擺脫人治傳統的俄羅斯，能力與頭腦從來就不是決勝商海的第一利器，與權力的距離遠近才是決定勝敗的終極標尺。遵循這樣的邏輯，普京掌權12年，俄財富榜上理應誕生區別于90年代的新一代富豪。

今年3月，一直被稱為“隱形富豪”的根納季·季姆琴科登上了俄《商業咨詢周刊》一年一度的富豪榜榜首位置，這標志著“普京系”富豪正強勢崛起。

芬蘭籍的俄羅斯首富

在這一次的富豪榜上，昔日的首富、切爾西老板阿布拉莫維奇只能排在第11位。而前十位中，除了與普京爭奪總統大位的普羅霍羅夫和葉利欽孫女婿、前首富杰里帕斯卡之外，大多是默默無聞之輩，正應了那句話，“悶聲發大財”。而所有這些富豪中，最不顯山露水的就要數剛剛晉升首富的季姆琴科了。

翻閱此人履歷，可以找到許多不同尋常之處：他的國籍居然是芬蘭，幾年前他主動放棄了俄羅斯國籍，卻依然可以在壟斷最嚴重的俄能源市場上呼風喚雨。當然，他還有一個不同尋常的身份——克格勃，這便暗示了他可能與誰交好。此外，他手下的瑞士貢沃爾集團可以掌控俄羅斯這個能源大國1/3的石油出口，已經貴為世界第三大石油貿易商，著實了得。

梳理其事業脈絡，這位在蘇聯解體前就已經涉足石油產業的富豪，最得意的事業高峰便是瑞士貢沃爾集團。實際上，2003年前這家公司并沒有什么突出表現，但卻在普京率領特工集團拆解石油巨企“尤科斯”震驚世界之后，突然快速發展。

坊間都很清楚，“尤科斯”大案是普京發起的一場奠定其執政集團經濟基礎的重要行動，而尤科斯被拆解后，各部分業務被分配給了普京的諸多心腹，比如如今貴為俄能源產業“灰衣主教”的普京頭號心腹伊戈爾·謝欽。在被切割下來的業務中，有一塊被分給了貢沃爾集團——石油出口貿易權。

尤科斯曾擁有另一家為其經營石油出口貿易的伙伴——PETROVAL公司。這家公司在日內瓦的辦公室與貢沃爾集團所在地很近，該公司負責人在接受英國記者采訪時稱：“貢沃爾集團在‘尤科斯事件’曝出后不久，就干脆地搶了我們在俄的所有生意。”

就是依靠俄羅斯的石油出口項目，貢沃爾集團實現了利潤飆升。2004年，他們的年利潤只有50億美元，而到了2007年已經達到了430億美元。集團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負責人私下對英國記者表示：“我們有一位非常好的朋友，這位朋友身處最高層！”

他上頭有人

這位“朋友”就是即將進入第三個總統任期的普京。當然，普京與貢沃爾集團并沒有直接的聯系，他們中間最重要的聯系就是季姆琴科。盤點普京周遭的心腹，無論是謝欽還是伊萬諾夫抑或梅德韋杰夫，都是在普京擔任圣彼得堡副市長期間與其建立聯系并一直維持至今的，季姆琴科也不例外。

在普京擔任專門負責對外經貿往來的圣彼得堡副市長時，已經涉足石油領域的季姆琴科就開始獲得能源貿易合同，這便是拜普京的莫大幫助。

其間，普京曾爆出一宗“能源換糧食”丑聞。當時圣彼得堡像全俄羅斯一樣缺糧，普京的政治恩師索布恰克從中央爭取到許可，得以用能源從歐洲換取糧食，這宗交易的具體操盤人便是普京。這本是一起可以救急的買賣，但在運行過程中，普京卻被指責有貪污和瀆職行為。原來，其中一宗交易中能源送了出去，圣彼得堡卻沒有得到糧食，市議會還專門為此成立了一個調查委員會。后來，調查不了了之，但委員會主席薩利耶女士一直拿著當年的調查報告，堅稱普京犯有上述罪名，直到不久前她因病去世。

在這起引起諸多指責的交易中，具體為普京進行操作的正是季姆琴科。

低調，再低調

季姆琴科一直否認與普京密切交往，也否認曾在克格勃服役，但眾多媒體的報道以及事業上的順風順水，都不能不讓人相信這些猜測的真實性。

季姆琴科的否認非常符合普京對心腹、下屬官員甚至乘龍快婿的要求——凡事低調。如今已經是世界第三大石油貿易商的貢沃爾公司在莫斯科并沒有分公司，只有一間非常低調的辦公室，連工作人員都被告知老板并不是媒體廣為報道的季姆琴科。

這種低調和謹慎解釋了為何季姆琴科一直被稱為“隱形富豪”，眾多財經媒體此前甚至一直無法搞清楚季姆琴科大致的財產狀況。過去的這一年中，《商業咨詢周刊》成功做了調查，才最終將季姆琴科抬上了首富的位置。而在《福布斯》的俄羅斯富豪榜上，季姆琴科還停留在第26位。兩份媒體對其財富的報道相差100多億美元。

想當年，包括霍多爾科夫斯基在內的“七寡頭”在達沃斯論壇上，聽了“私有化”領路人丘拜斯的一番慷慨陳詞之后達成一致：必須支持葉利欽，以防俄共久加諾夫上臺，剝奪他們已經獲得的眾多戰略資產。

富豪干政便從那時開始，他們便也從富豪晉身至寡頭。這種干政一直持續至普京上臺，普京成為葉利欽的接班人也少不了別列佐夫斯基等人的影響。但普京上臺后，最反感的便是寡頭干政。別列佐夫斯基流亡英國，霍多爾科夫斯基身陷囹圄。此后，俄羅斯政經運行都開始圍繞強人普京一個人轉，新富集團的產生幾乎只是一個時間的問題。

就像季姆琴科一樣，“普京系”富豪一個比一個低調。圣彼得堡精英擁有的俄羅斯銀行由普京另一位心腹、富豪科瓦爾丘克掌控，盡管其財富并未排在最前列，但他在金融和媒體領域的影響力已經超越了眾多比他富有得多的人。提起這位科瓦爾丘克，就不能不提普京在擔任圣彼得堡副市長期間經營的湖集團。當時，這家集團算上普京一共有8位股東。普京擔任總統后，他們無一例外地成為富豪，或在政府中身居要職，科瓦爾丘克就是其中之一。

當然，“普京系”富豪作為整體崛起由于其低調作風還要等待一段時間，但這種趨勢已經極為明顯。

“愛國”的老寡頭

但這也并不意味著老一代寡頭將被悉數淘汰。在他們成功轉型為“愛國寡頭”后，大多也過得不錯。雷諾瓦公司老板維克多·維克謝爾伯格便是一個典型。早在尤科斯案之前，他就從國外花大價錢買下被俄視為國寶的法貝熱彩蛋，將其無償交給國家。他刻意不擁有任何媒體，從不干預政治，因為當時普京對媒體盯得最緊，對寡頭干政最為忌諱。

這便是所謂的“愛國寡頭”，另一個典型便是阿布拉莫維奇。普京將俄極寒地區的楚科奇州交給他，他累計已經為這個地區投入了20多億美元。如今，那里的基礎設施讓很多地區羨慕，電腦化水平在全世界排到前列。這位老板已經數次請辭楚科奇州州長職務，但在得償所愿之后卻又被賦予該地區議會議長職位。很顯然，普京依然要求他為這個地區負責。

此外，杰里帕斯卡主動拿錢投入到2014年索契冬奧會準備工作中去、另一位“愛國寡頭”克里木夫在普京發出投資俄南部的號召之后馬上向達吉斯坦投資1億美元等做法，也都詮釋了何謂“愛國寡頭”。

總之，普京時代的財富運轉規律是“權力搭臺、權力唱戲”。在普京第三任期開始后，同樣的規律也會得到維持。